南萧北顾(4/10)111 盲夫(s受m攻)
的人要比刀更加霸道。
姬晌欢曾经并不清楚,一个绝世刀客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他好像又明白了,一个刀在手中更在心中的人,或者说就是一把刀。
日头更盛,四下里已经再没有清晨的雾,一切都是如此得清晰,如此让人过目难忘,更让人难忘的是肃杀之意,像山峰一样的压下来。
而一个人也站在日光下,他虽然已经过了中年,却完全不让人觉得老态,他的一双眼睛很亮,背也很直,像一只枯瘦的鹤。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谁,哪怕看不清,哪怕看不见。
他和吴洺对视,仿佛已经可以听到刀剑相击之声!
姬晌欢的眼睛有一点酸,他忍不住扭过头去。
吴洺缓缓道:“你知道我要杀你。”
鹤道长道:“我知道!”
吴洺道:“你不怕死。”
鹤道长道:“我本就已经死了。”
吴洺不语,因为他的话已经问完,他不在乎真相,他的心中只有复仇。但是他知道姬晌欢还有话要问,所以他一动不动。
姬晌欢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道:“这一切真的已经不可避免了么?”
鹤道长不说话。
姬晌欢站起身,太阳在他身后,就像是圣火在他的身后燃烧。这似乎让鹤道长想起了什么,他的神色有一些恍惚,又有一些悲哀。
姬晌欢道:“我不是阿依慕。”
鹤道长凝视着他,凝视了很久,才叹气道:“你不是,除了她,也没有人会是她。”
姬晌欢道:“可在你心中,我就像是阿依慕,你无法不把我当成她。”
鹤道长道:“你的确和她很像,所以我面对你,我也没有办法继续将真相隐瞒!”
姬晌欢有些悲哀,他闭上眼睛:“所以阿依慕的确是你杀死的,对么?”
鹤道长道:“是。在二十七年前,我身为北地部落首长丘林鹮的次子,来到中原。我来中原,因为我知道北地曾经和西域藏下了一批旷世珍材,我想找到它,想扬名天下。”
姬晌欢道:“所以你找到了阿依慕,她是那时候西域的妙火殿主。”
鹤道长怅然道:“我第一次见她,就已经钟情于她,她虽然是一个天乾,但世界上最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好。”
姬晌欢愣神:“那你为什么还要杀死她?”
鹤道长道:“因为我是一个愚蠢的人,还相信一个总会夸夸其谈,把人当傻子的朋友。”
姬晌欢道:“这个人是贺拔尔?”
鹤道长点头:“贺拔尔是我的朋友,他陪我一起来到中原,但是他想要的是全部的财宝,他绝不会愿意和阿依慕分享,他不是那样的人。”
姬晌欢道:“所以他设计了阿依慕?”
鹤道长道:“他利用了阿依慕对我的信任。阿依慕本应该死了,但是她很幸运,她遇到了吴洺。她看透了财宝之后无尽的纷争,她是聪明人,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所以她与吴洺相爱。她明白吴洺爱刀,她将陨铁——打开宝藏的钥匙送给了吴洺。”
姬晌欢冷冷道:“贺拔尔不会善罢甘休。”
鹤道长叹气:“他不会。他不仅不会,他还欺骗了我。”
姬晌欢道:“所以你相信他,阿依慕是因为另一个天乾背叛了你。”
鹤道长苦笑:“所以我是一个愚蠢的人。”
姬晌欢道:“可你为什么会收留我?”
鹤道长道:“我与贺拔尔寻了一年的下落,最后终于追杀吴洺与阿依慕至此,阿依慕那时已怀了身孕,无法动武,可我也无法对她下手。对敌人仁慈的人是最愚蠢的人,吴洺已经可以杀了我。”
姬晌欢道:“可他并没有。”
鹤道长道:“他有!但阿依慕拦住了他,她竟不曾怨我,她仍然将我当做她的朋友。”
姬晌欢黯然:“可她死了。”
鹤道长悲痛道:“贺拔尔不顾我的阻拦偷袭了吴洺,阿依慕为吴洺挡去一刀,吴洺也被他打落山崖。我只能把你从阿依慕的腹中取出,我栽培你,因为我知道她总会希望她的孩子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姬晌欢已经说不出话,他甚至感觉眼眶很酸,酸到想要流下眼泪,他沉默了很久,道:“但你永远是我的义父。”
鹤道长别开脸去,他是不是已经无颜再面对姬晌欢?
他看向吴洺,并且拿着剑大步走向了吴洺,这深秋的朝阳,竟如同寒冬一样冷,一样无情。
云已经散开,光凉凉地落在剑上,落在刀上。
苍白的剑,苍白的刀,苍白的话语。吴洺什么也没有说,他又有没有为这段感情而动容?
这一场决战已经开始。
姬晌欢不愿意去看,因为他不希望任何人赢也不希望任何人败。他的心已经被压得快要无法继续跳动,更因为他知道,胜的人才会活下去,而败的人只会死!
白光一闪,刀已经出鞘,决定一代江湖的刀与剑在这一刻已经碰撞在一起。
姬晌欢的武功很好,所以他能看得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
吴洺的刀没有留恋,他不留恋生,也不惧怕死,他的心中更没有一丝杂念,仿佛他活着,活到现在,活到这一刻,就是为了这一战。
而鹤道长的剑却是犹豫的,因为他有太多割舍不掉的感情,这些感情让他从来就不愿意赢,他已经知道在十招之内,吴洺的刀就会砍下他的头颅。
他是否会害怕,是否会遗憾,是否还会想起他收养在庄里的孤儿,是否会留恋武林盟主的地位与荣耀,又是否会可惜没有见到的珍宝?
吴洺的刀没有砍掉他的头,只是割破了他的喉咙。在这一刻,吴洺实在也不愿真的像砍下贺拔尔的头颅一样,砍下他的头,可是他知道,他要为师父复仇,而鹤道长也想要死在他的手上。
——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把罪孽算清后再坦荡地死去?这对鹤道长来说,又如何不是一种救赎?
——只是他也明白,同样是吴洺的刀,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替他拦下这一刀了。
他倒了下去,用尽最后的力气看着姬晌欢。他其实的确还有不舍,因为他还没有见到姬晌欢有一个安定而美好的未来,他是姬晌欢的义父。
天地间已经冷寂。
姬晌欢拿起了藏宝图,用它遮去了日光,不然也许他下一秒就会流泪。
吴洺道:“我会埋葬他。”
一直沉默的萧无辞轻笑了一声:“你的心还是不像你的刀一样冷的。”
吴洺没有回应,他已经带着鹤道长离开,他也许要将鹤道长埋在了树下,埋在他心中最不舍的女人的身边。
姬晌欢注视着他,像是丢了魂。
萧无辞带着笑道:“他既然觉得愧疚,就正好去和阿依慕赔罪吧…”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有一把刀已经横在了他的喉咙上!
姬晌欢大骇,他痛恨自己,怎么能因为感情用事,在这一刻完全没有想起曾经自己设下的计谋!
花香,甜美的可以遮盖住一切气味的花香让人的头脑昏沉。萧无辞笑起来,他道:“我就知道那个人会是你,云前辈。”
萧无辞是一个很爱笑的人。笑总是可以有很多含义,可以欢愉,可以悲伤,可以苦涩,也可以奸滑。但是当一个人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他还能够笑出来,那他一定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一个远超常人的人——无论是他的智谋还是他的胆识。
站在萧无辞身后的人不高,因为他是一个看上去会让任何一个天乾都心生怜爱的地坤,可这个地坤不仅不需要天乾怜爱,他甚至可以杀死天乾,不用任何下三滥的手段,而是用他手中的刀。
云中雀笑道:“让你的情人别动,我只是有两件事需要你们相助。”
萧无辞也笑道:“他不会动,毕竟他还不会希望带着我的头回萧家。”
云中雀道:“第一件事,把那张图给我。”
姬晌欢没有拒绝,他是不能拒绝,还是他早已经想好了后路?
云中雀又道:“第二件事,萧少爷,陨铁在哪里?”
萧无辞叹气:“我早就已经让我的情人把它送去了妙火殿,它现在应该在妙火殿主的手中。”
云中雀恼怒,他道:“你分明知道她只是不相信阿娜尔已经死了,她只是利用你,想要再找到阿娜尔。”
他的声音从来很温柔,可这时候听起来却仿佛是一个厉鬼,索命的厉鬼,比任何人都要恨,都要怨。
“但她并没有错,阿娜尔的确还活着,不仅还活着,还让她的情人用刀比着我的脖子。“他扭过头,笑着看着云中雀:“我总会更喜欢对我更好的朋友。”
云中雀冷笑:“我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可我更不愿意让她如意。就请萧少爷跟我回去,让萧少爷的情人在妙火殿等我们明日到访。”
姬晌欢沉吟道:“我为何要先去?”
云中雀道:“你不去,又如何知道那妙火殿主有没有设下埋伏?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像贺拔尔一样自私,你不会是她的朋友,她也不会与你分享。”
姬晌欢沉默,他叹气:“那我也有一个条件。”
云中雀道:“什么条件?”
姬晌欢道:“我希望我的情人明天见我的时候可不会遍体鳞伤,缺胳膊少腿。”
萧无辞不仅不会缺胳膊少腿,也不会被揍得遍体鳞伤。相反,他面前是好酒,陈年的好酒,他坐的地方是好地方,坐得再久腰背都不会酸痛。
云中雀坐在他的对面,他已经又坐在轮椅上,仿佛刚刚站起来的人不是他,更没有拿着刀接二连三比着萧无辞的喉咙。
他看着萧无辞喝酒,心里很复杂,也很疑惑:“萧公子就不怕酒里有毒?”
萧无辞忍不住轻笑,他晃动酒盏:“前辈专门留我下来,自然是有话要问我,话还没有问,怎么会想把我毒死?”
云中雀长叹了一口气:“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到是没有想通,我所做的是什么时候出了错?”
萧无辞摇头:“前辈没有做错,正是因为没有做错,才是最大的错。”
云中雀有些不解:“这是何意?”
萧无辞道:“越想要掩盖一件事,越会希望什么痕迹也不留下,越会让任何人以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云中雀道:“你是说林淼淼和金钱鼠王?”
萧无辞点头:“还有花香,这花实在太香了一些,谁都不会闻出另一个人的味道,我们也很难猜测到你的身上。毕竟在外面看来,前辈已经不良于行很多年了。”
云中雀无奈,他看上去实在很是痛苦,又或者说他看上去一直都很痛苦:“因为我实在想要为我的爱人复仇。”
萧无辞摇头:“让我为你们做嫁衣,你是主谋,还是她才是主谋?”
云中雀黯然:“你果然早就知道那个红衣女子不是妙火殿主,是她了对么?”
萧无辞道:“林淼淼不也是她么?”
他说完,又喝了一口酒。他忽然发现戒酒对他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并不是因为酒让他沉迷,让他留恋,而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姬晌欢会“生”他的“气”,而姬晌欢如果“生气”了,就会和他亲近,更会惩罚他,他实在没有办法戒掉这种事。
就像此时,他喝酒也为了能在明日让姬晌欢玩儿得更尽兴一些——他当然不会真的从现在憋到明天,他还没有打算真的伤了身体,这种事姬晌欢绝对不会允许发生。可保持持续的一定的充盈会让他的状态更好一些,而不是觉得疼痛,觉得不适,他已经完全接纳了这种忍耐带来的兴奋。
云中雀苦笑:“想要欺骗萧少爷果然是世界上最难的事之一。”
萧无辞摇头,他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脚尖,他看起来很闲适,很惬意,全然不像是被人威胁着留在这里,他笑道:“我也希望我有这么聪明,可其实我也被骗了很久。”
“但她疑心太重,偏生要去和我的情人说话,还让他不要问我的秘密。”
“毕竟没人会知道,那个人真的会成为萧少爷的情人,不近旁人的萧少爷若是真的会喜欢上人,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地坤天乾只能黯然神伤?只怕是萧少爷的朋友听了也一定会觉得少爷是被夺舍了,认不出来了。”
萧无辞不语。不要说他的朋友,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觉得不可置信。
无人不知的正人君子的萧无辞不仅喜欢上了一个人,还为他成了现在这样因为忍耐尿意就会快活的不知廉耻的模样,这种事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可这件事发生了,而且发生得很自然,毕竟他自己都已经接受了这一切,接受了这种“证明”,还正在为它喝酒。
“铁树也会开花,我为什么不会?”萧无辞笑了笑,他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是他绝不会让除了姬晌欢以外的人看到他的窘迫,毕竟他也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
所以云中雀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有些懊恼:“她现在的确有些多疑,她曾经并非如此,可如果一个人被害了很多次,还不多疑一点,那她就一定是一个大傻子,或者一尊大佛。”
“可惜过犹不及。”萧无辞道,他又为自己倒了一碗酒,却没有喝,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一些满了,满得有一点难受,所以他把酒拿在手中轻晃:“林淼淼是你杀的?她那一夜不是被什么贺拔尔玷污,而是你杀了她。”
“是,因为阿娜尔需要这个身份,她是萧少爷的朋友。”云中雀有些愧疚,因为林淼淼的确是一个很无辜的地坤。而他实在不是一个喜欢滥杀的人,他如果是一个喜欢滥杀的人,他也就不会痛苦,不会憔悴,但一切对他来说与阿娜尔和孩子的仇恨比都不算什么。
“还是含光的朋友,毕竟含光知道我的秘密。”萧无辞笑道,他放下酒碗,道:“杀死含光,弄坏我眼睛的人也是你们,对么?”
云中雀闭上眼睛:“是,我们需要陨铁,需要宝藏。”
萧无辞没有生气。生气从来没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像萧无辞这样聪明的人,最懂得这个道理。
他换了一个姿势,身体前倾,肘撑膝盖,抵在下颌。这样的姿势有一些累,但累的姿势却能够不让胀痛的膀胱打扰到他:“他们——阿娜尔应该已经到了妙火殿。”
云中雀说不出话。
萧无辞道:“可惜陨铁不在那里,而你现在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阻止,毕竟吴洺和我的情人都在她的身边。”
云中雀有些吃惊,吃惊萧无辞竟然真的在那时候,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谎:“萧少爷果然有胆识。”
萧无辞道:“陨铁就在我的手上。”
他起了身,手已按在了剑柄。谁又能够想到,这把漆黑又普通的剑,就是妙火殿主与阿娜尔心中渴望得到的东西?谁能想到这块陨铁其实如此其貌不扬?
更有谁能想到,这陨铁早就在当初被阿依慕铸成了一把刀赠予吴洺,后来又被萧无辞打磨成了一把剑?
云中雀苦笑:“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萧无辞也笑起来,但是他笑得却很开心:“因为我总不能被蒙在鼓里,我绝不是这样的人。”
“妙火殿主和阿娜尔,她们总得给我一个答案。”
大厅里已经只剩下了一个人,坐在云山仙岛缥缈的云雾之中,云中雀已经离开,是不是他已经心悦诚服?
寒冷的秋风让人发抖,天地间萧索又寂寥。没有人在这样的秋日不会觉得悲伤,觉得怅然。
萧无辞也不免如此,他也会想起他的朋友在欺骗中背叛了他,又丢了性命死无全尸。
是不是再真心的朋友,也无法避免这样无可奈何的事?而再真心的爱人,也是不是同样会如此?
萧无辞又有些想念姬晌欢,有些担心姬晌欢,他发现美景美酒美人都如此索然无味,就连腹中憋闷的疼痛都如此让人烦心,让人不快。
八月里的白天还很长,云山仙岛还用不着燃灯,斜阳从树梢照下来,照在桌面的花纹上。一只木头的小鸟与阳光一同落了下来,一只萧无辞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小鸟。
小鸟的腿上绑了纸条,纸条里自然是姬晌欢的信儿,只要一拿到这张信,哪怕什么也看不见,萧无辞的心情也会很好。
可姬晌欢又怎么会写一封让萧无辞看不到的信?
信纸是镂空的,一笔一划地镂空出字,萧无辞的手指只要摸过去,就会明白姬晌欢想要什么,想要看什么——他的脸已经又变得很红。
“今夜虽然我并不在,但你总该还是要证明给我,你知道如何做,现在就在这处开始吧。”
萧无辞是一个脸皮很厚的人,也是一个很爱胡来的人。他胆子大,敢想敢做,任何人也拦不住他想做什么,就好像哪怕有可能会掉脑袋他也会骗阿娜尔前往妙火殿。
可胆子再大,脸皮再厚的人,如果要青天白日里在别人的大厅做白日宣淫之事,都实在是太不应该,也太难堪的一件事了。
只要一个人自诩是要做正人君子,他就绝不该这么做。
可萧无辞忽然又想到,他为什么能不遵从姬晌欢的话?就好像在答应了这件事,答应了证明自己的那一天起,他本来就应该听姬晌欢的任何要求,毕竟这是他答应过的事,他是决不食言的人。
所以他的确要在这里做这件事。
他继续读姬晌欢的信,姬晌欢想要玩什么,就一定会明明白白地写出来,写在信里头,他不喜欢猜谜游戏,就像他对这一整件事一点也猜不出来。
“先从肚子摸下去,你首先该告诉我你喝了多少。”
萧无辞有些无奈,无奈姬晌欢永远都放不下这一个对他来说并不好的喜好。因为他明明可以亲自来摸,来确认他想知道的事,却每次都要萧无辞动手摸给他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捉弄?
他的手顺着小腹抚下去,那儿已经胀满了,却只是满,既酸涩又有些刺痛的满。他叹了口气,他并不知道姬晌欢会不会满意,这个人每天喜欢的都不一样。萧无辞从来不觉得揣摩一个人需要什么、想做什么是一件很难的事,可他又觉得姬晌欢就像是一个很难琢磨的人。
“硬了吗?”
萧无辞忍不住叹气,叹气姬晌欢的明知故问。对他来说,要在这个时候还心如止水才是令人费解的事。
“摸给我看。”
萧无辞有一些紧张,又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毫不紧张地做这样的事,因为他实在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经过这里。
这不是屋子里,而是一间半点也不偏僻的会客的大厅。
可紧张又是否一定是一件坏事?是不是每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都会非常难受,非常痛苦?
萧无辞握住了自己的阳具,他已经很难否认自己是一个半点也不正经的人,没有任何一个正经的人会像他一样,因为这种难受和折磨而心跳得很快,血也流得很快,湿滑的液体已经滴落下来。
“手去摸肚子,该停下的时候记得停下,让它流出来,别憋坏了身体。”
萧无辞苦笑,他实在不知道该为了姬晌欢的关心笑还是哭。笑他在如此要求后还能冠冕堂皇,还是哭自己对这样要求已经丝毫不觉得荒唐,不觉得难办。
他五指缓缓按压过小腹,按压过已经胀得又硬又酸的膀胱,这种对每个人来说都最不好过的感受似乎已经被姬晌欢所改变,改变得面目全非。
如果在几个月前,萧无辞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荒诞可笑的事会是一件真实的事,一件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他更想到,究竟是他在迁就姬晌欢,还是姬晌欢早就在试着改变他?
萧无辞停下来,虽然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接受这件事,愿意承认这样的事,但是他的确很快就因为膀胱的刺激而高潮——并不完整的高潮。
在这一刻不能触碰阴茎的感觉实在很不好,不好到比憋着尿再喝三四坛酒还要不好。如果不是萧无辞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他一定完不成姬晌欢的要求。
忍耐很久的精液并不是射出来,而是滴滴答答地流出来。这是一种被扼住喉咙一样的感觉,戛然而止的感觉,比一直忍耐要更痛苦,痛苦很多。
萧无辞闭上眼,他总该有一天好好找姬晌欢把这些都讨回来的,不然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姬晌欢能有多得寸进尺。
秋风很冷,冷得让人骨头里都生出寒意,几只燕子飞过,飞出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萧无辞没有回屋,他正在擦地。一个人如果要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就不会留一个烂摊子交给其他人来收拾。
萧无辞恰恰就是这样一个有担当的人。
“你如果不是事事听他的,就不用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冷冷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与凉风一同吹来。
萧无辞愕然地扭过头,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还在这里:“吴洺…你没有跟去?”
那人冷哼:“他能够放心你?”
萧无辞想笑,但是却有些笑不出来:“是他让你回来的?”
然后他又道:“还是你自己要回来的,我的情人?”
姬晌欢蹲在他的身边看他擦地,神情十分沮丧又十分苦恼:“我总是对我的易容换音之术十分自信,却难道当真一次都骗你不过?”
萧无辞摇头,他笑道:“这有什么,毕竟灵枫大师亲自传授给阿娜尔的易容术都骗不过我。”
姬晌欢皱着眉:“我曾经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萧无辞道:“我这么厉害也不知道你竟然能从阿娜尔的眼皮子底下跑回来。”
姬晌欢哼了一声:“我若是这点本事也没有,义父也不会让我来你身边。”
萧无辞有些奇怪:“鹤道长究竟是为何要让你来,是为了陨铁的下落?”
姬晌欢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义父只是猜测陨铁被吴洺给了萧家,还因为你是个很会铸剑的大名人。”
萧无辞失笑:“我瞎了眼睛可就当不了大名人了。”
姬晌欢道:“所以我那时候担心义父会叫我回去,才…”
萧无辞道:“才扮作含光的样子?可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姬晌欢不语,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向萧无辞解释更多。萧无辞叫他情人,又是不是真心把他当成情人,还是朋友?
他是怎么把自己和萧无辞之间的关系,越过了感情直接动手动脚的?这太奇怪了,奇怪到他实在很难想出怎么继续解释下去:“不管怎样,义父他如果…”
萧无辞沉默了一会儿,又笑起来:“也许鹤道长也觉得我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所以他根本没有打算叫你回去?”
姬晌欢瞪着眼睛看他,声音有些磕磕巴巴:“你什么意思?”
萧无辞叹了一口气:“你难道一点也不喜欢我?”
他站起身,拉住了姬晌欢的手,让它触碰自己。他并没有生气,也不像是难过,更不是自恋,只是又道:“除了我难道还有谁能做到让你如此称心如意?”
姬晌欢很难说出还有其他人,因为他对其他人也半点不感兴趣。他顺着萧无辞的小腹抚摸上去,脸已经很红:“那的确没有别人了。”
萧无辞道:“留在我身边吧。”
姬晌欢不反驳,不反驳本来就是一种肯定。
萧无辞又忍不住道:“吴洺若是知道你丢他一个人在阿娜尔身边,就是为了回来找我,还是说这样的事,只怕会生我的气了。”
吴洺并没有生气,他如果生萧无辞每一件事的气,他早就已经被气死了。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同意他回去,是么?”单薄的天乾女人背对着他,她的头上顶着遮蔽风沙的头巾,可这当然不是用来遮挡风沙,而是遮挡她的脸颊,她可怖至极的一张脸——一张曾经被生生剥去了皮的脸。
吴洺看着她,他不想说话,如果可以他每一天都什么也不想说。
阿娜尔道:“他让我想起了阿云,我也是不愿意与阿云分别的。”
吴洺知道她说的是谁,他其实也很难相信,阿娜尔即使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云中雀却没有丝毫的芥蒂。
他又想起萧无辞目不能视,其实从来没有见过姬晌欢的模样,可却仍然对姬晌欢倾心,是否一个人的长相是否美丽,本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而这又是不是阿娜尔看着姬晌欢时,想起了云中雀的原因?
吴洺道:“所以你知道是局,却仍愿意来。”
阿娜尔笑了笑:“我比萧无辞更想要听我的姐姐亲口对我忏悔,忏悔她对我做的一切。”
吴洺垂下眼,他看向远方。
夜色中,圣火正在燃烧,在风沙中仿佛明亮的太阳,仿佛能濯净人的灵魂。而这样的火,却并没有烧去人性的贪婪,还让悲剧一代又一代的上演。
吴洺又道:“你只是不想云中雀一起来,才装作入局。”
阿娜尔有些伤感:“毕竟我不愿意他见到杀害了他孩子的罪魁祸首,我不想他再回忆起任何痛苦的经历,他已经为我做了太多,为了我的仇恨杀了很多人。”
吴洺道:“很多不该杀的人。”
阿娜尔道:“是,顾含光,林淼淼,他们其实都没有做错什么,可我需要宝藏的力量,我要世间看到我将颠覆这虚伪的妙火殿。”
吴洺道:“还有那个傻子,你在我的青木居杀死了他。”
阿娜尔道:“我如果不这样做,也许萧无辞根本不会继续查下去,他的确很有好奇心,但他知道进退的代价,他那个时候才坏了眼睛可不喜欢赌博。”
吴洺皱起眉道:“他的眼睛…”
阿娜尔忽然道:“他也许现在,并不会觉得坏了眼睛一定是一件很坏的事。”
吴洺再一次不说话。
如果什么都能看见,是不是反而因为相信眼睛而更容易被欺骗?萧无辞还能在最初,就发现姬晌欢代替了顾含光吗?
“但他现在也没有很清醒。”吴洺冷哼一声:“他只怕是直到现在,还以为他身边的是个天乾。”
萧无辞的房间在云山仙岛的西边,在一片花海之中。现在已经是子夜,花丛中,楼阁间都已经亮起了一盏盏灯,如同繁星一样的灯。晚风中是花香,也带着酒香,月亮如同一面镜子悬在空中,挂在树梢。
这棵树是一棵连理树,又高又大的桂花树,两棵树抱在一起,合在一处,就仿佛相拥的爱人。
萧无辞在院子中已经走了一圈,他难得失眠,折腾了一天一点也不困,不仅不困还很精神——毕竟姬晌欢还睡在他的房间里,他很难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
他看着这棵树,也觉得看着十分缠绵。这一棵树又是不是当初云中雀与阿娜尔最喜欢来的地方呢?
他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难道喜欢一个人,就真的避免不了变得很蠢,变得想东想西,又或者变成一个混账?
萧无辞叹了一口气,姬晌欢安分守己,他自己倒是忍不住想要听他的话做些什么,他觉得有很多事想和姬晌欢做,尤其是想要听到这个人提出过分的要求来,这样他才好心安理得地更进一步,去讨回这笔账。
他回到了屋子里。
屋子中没有点灯,因为姬晌欢已经睡熟,这个人只要睡了,只要没有人想砍掉他的脑袋,天上打雷也不会把他吵醒。
萧无辞坐在桌边,桌上还有一壶茶,一壶已经冰凉的醒酒茶。他不爱喝茶,但是他却正在喝茶,他除了喝茶让自己充满,等待姬晌欢的命令,想不到什么排解这种苦恼的路子。
夜已经很深了。
夜色朦胧,星光闪烁。
姬晌欢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他装睡的时候还没有被萧无辞识破过。他坐起了身,脚步轻得像是一朵缥缈的流云,绕到了萧无辞的身边。
萧无辞想要做一个君子,所以他自然不会在姬晌欢同意之前和姬晌欢睡在一张床上。他已经靠在躺椅上睡着,他面前的茶壶也已经很空。
姬晌欢知道自己这一次又想做什么,毕竟他曾经得逞——他捉住了萧无辞的手,这只曾经被他拿来触碰过自己的手。他总是会想,自己明明对萧无辞已经提出了如此多荒唐的情色的要求,为什么现在还要装作是一个好人,一个纯真的不愿意在关系更亲密之前再进一步的人?
姬晌欢没有再想下去,他知道萧无辞也许并不想要和地坤在一起,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告诉萧无辞的时机,他们远还没有那么亲密,他完完全全不喜欢赌博。
可他如果不做些什么,又怎么能平息心中的兴奋之情?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被心上人表白之后能够坐怀不乱,姬晌欢不认为会有这样的人,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一个人只要做过一次坏事,给坏事开了头,他的脸皮就只会越来越厚,他做坏事也只会越来越轻松,越来越频繁。姬晌欢上一次一时兴起,还觉得羞愧万分,这一次却已经跃跃欲试,他现在很想念萧无辞的肚子,香味还有手指。
他本来就是一个地坤,想要亲近心爱的天乾又有什么不对,更何况萧无辞还如此听他的话。
姬晌欢这么想了,他的心就更安定了一些,更心安理得了一些。
他的手触碰到萧无辞的起伏的胸口,再一点一点滑下去,停留在微微隆起的小腹,按压过去。他知道这个水量还远不足以把萧无辞憋醒,所以萧无辞上一次没有发现,这一次也不会发现。
萧无辞闷哼了一声,他的腿合拢起来,交叉着靠在一处,但他的确没有醒过来。
他虽然没有醒,但是他的身体却已经“醒”了,很诚实得因为姬晌欢玩弄他憋胀的膀胱而硬起来——他会不会觉得这一壶茶总算没有白喝,他充盈自己的活儿没有白做。
姬晌欢其实并不喜欢萧无辞憋得特别多,特别疼,他总是会担心萧无辞的身体会不会受伤,他更希望看到萧无辞感到急迫,难耐,甚至为此情动,而现在刚刚好。
他已经顺着最高点抚摸过去。萧无辞比其他人更能装水,别人觉得难受时他还没有什么感觉,别人觉得痛苦时他只是有些难受。所以姬晌欢可以更轻松地摸索到他的已经胀起的膀胱,听他抽气,看他把腿缠起来,再侧过身去。
姬晌欢当然不会让他避开自己,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他已经跨坐在了萧无辞的大腿上,他笃定萧无辞不会感觉到,一个武功高超的人可以让他的身体像是一阵风一样轻,像一根羽毛一样柔软。
但萧无辞已经不能侧身,他的腰抬起来了一些又落下去,裤头上有一点湿,也不知道是漏出来了一点还是情欲的潮涌?
姬晌欢不知道,他实在为萧无辞如此模样着迷。
然后他做了一件大胆得要死的事。
他用他已经沾满了自己流出来液体的腿蹭上了萧无辞的阳具——他当然知道这很不好,非常不好,他怎么能为了满足自己就对不知情的萧无辞做这样禽兽不如的事?可他心中渴望刺激,他分明很害怕萧无辞醒来,发现这一切,却又暗暗希望能够看到萧无辞的反应。
人是不是都是如此矛盾?
不过姬晌欢并不需要为难很久,因为萧无辞捉住了他的手腕。
喝酒的确是一件让萧无辞很高兴的事,醉生梦死也是世界上最快乐的感觉,可是不喝酒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至少不喝酒就不会让他睡得很沉,以为自己又是在做一个关于漂亮的地坤采花贼的梦。
“原来那个采花贼就是你。”萧无辞笑道,他没有反抗,哪怕姬晌欢大惊之下按到了他的肚子,他只是叹气:“轻一点,你别一次把我弄坏了,以后都没得玩了。”
“我…”姬晌欢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现在更是八竿子也打不出一个屁了:“我不是想玩…”
“那你是想做什么?”萧无辞笑起来,他已经坐直,还把姬晌欢搂在怀里头,他似乎根本不觉得与一个地坤这样做太过亲密,太过胡闹。
毕竟姬晌欢比他更能胡闹,所以姬晌欢难得收敛,一句俏皮话也没有说:“我只是想不能浪费你的一片心意。”
萧无辞忍不住笑道:“不错,这确实是我的一片心意。”
姬晌欢忽然道:“你发现我是地坤,却一点也不吃惊。”
萧无辞道:“你就是妖怪,我也不会吃惊。”
姬晌欢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萧无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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