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杨玄皱着眉头问。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在闭眼之前看见杨氏皇族重整河山。

而如今的杨玄却被软禁在教坊中和歌姬舞女为伴。

杨玄跌落在地，广袖带翻了茶盏，“杨赤心将军一降，刘恒就彻底掌握了天下，我齐国，复国无望啊！”

如果不选择杨庭的皇子们，宗室中只有杨玄有资格登临大统，可杨玄身体不好，没有子嗣，杨佑虽然宠爱他，却没有给他正名。

“好，你好好照顾自己。”刘恒低头吻暮云的额头，带着一帮宫人走出了清凉殿。

他黑色的凤眸里寒光湛湛，“如何？”

“大将军也收到了西南的消息。”杨筝回答，她无论何时都带着不可催折的锐气，“大将军想问，哥哥是否有兴趣与他联手。如果哥哥和大臣们决心让陛下重登皇位，大将军愿助一臂之力。”

“陛下那边有消息吗？”

杨笙无力地摇摇头，“刘恒不准任何人接近陛下的宫殿，在周边布满暗卫眼线，里面的人也出不来，根本不知道陛下的消息，只能看见饮食和一应用具都按时送进去。他最近还把那个最喜欢的宫女放到了陛**边，不知道想做什么。”

可是其他皇子都是庶子，只要杨佑不死，他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人，再不就是皇室的堂兄弟，杨庭几乎杀掉了自己的兄弟，只有薛王杨度幸存。

杨玄用手绢捂着嘴，用力咳了一阵，杨笙看到一丝丝殷红从洁白的丝绢中渗漏，她几乎是要哭出来。

“有劳贵妃挂心。”杨玄不以为意，“都是顽疾了。”

杨玄近乎绝望，眼睁睁地看着机会逐渐减少，直到最后一个顽抗的势力也消失，他不是不恨杨佑白白断送了江山，只是悔恨也无用，最重要的是光复杨氏河山。

“姐姐。”杨笙哽咽着喊道。

“不过是杨赤心投降，就在这里哭哭啼啼，刘恒皇位还没坐热呢！”娇媚傲然的女声传来，一身红色宫装的美人从屏风后的暗道中走出。

红衣女子是她的双胞胎姐姐杨筝，性格强势，做事果敢，被刘恒赐给了降将杨遇春。

三

杨佑投降，献出了齐国的江山，失掉了旧臣的人心，即便再谋复辟，很多人也倾向于不再选他。

杨玄正在倒茶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溅落在桌上，有几滴热茶落在他身上，他也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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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陛下只指一个人——末帝杨佑。

兄长杨玄刚刚起床，婢女扶着他梳洗、着衣，他曾是风光无限的薛王府王子，是深得圣宠的御弟，杨笙不是很清楚朝堂上的事情，但她知道，当年有一种传言，杨佑是想把杨玄当做皇太弟来养的。

这正是让众人矛盾的地方，刘恒留着杨佑一命的用意也正在于此。

杨笙犹豫着开口，“今日听宫人传信，西南的军报传来了。”

似乎还是不久之前，她还是一个少女，整日享受着锦衣玉食，和家人们一起沉醉在齐国皇室的金碧辉煌中，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千年万年。

她的模样和杨笙几乎一模一样，但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神色高傲不可亵渎，衬着红色的长裙，整个人好似一朵从火中燃出的曼珠沙华。

杨笙等着刘恒的车架离开后宫，即刻收拾东西去了教坊。

那时的她郁郁寡欢，每日都想着一死了之，是兄长出谋划策，让自己在刘恒身边探听消息。

生疑的事了。奴婢自己去吧。”

灵帝杨庭没有女儿，儿子们在夺嫡中死得七七八八，她和其他郡主一起，被拉到了刘恒的驾前，成为刘恒弥合新朝旧朝的工具，做了他后宫中的一员。

“天寒地冻，请兄长注意身体。”

杨玄的声音近乎哭号，说到最后，滴滴鲜血喷溅在他的白衣上，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睛里落下，整个人颓丧无光，像是一株衰败了的杂草。

杨玄挥着宽大的衣袖，示意侍女们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兄妹二人安静地坐着。

杨笙看着兄长绝望的模样，心中一片悲戚。

杨笙不忍地闭上双眼，“杨赤心降了，不日将押解回京。”

谁知刘恒的兵马竟然来得那么快，围城近一年，连逃走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