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4/10)111 可不可以,再勇敢一点点?
住了棉被,只是这次用力到指头传来了肿胀感,彷佛下一秒就会把被套撕开一样。
好痛。是哪里在痛?
许品皓看了一眼爸爸,很快又转走。他的t型好像忽然缩水,萎靡成跟江少轩差不多的高中生,准备接受老师的责骂,「我们什麽都不是。」
「你再说一次?」抖动的嘴唇,让声音听起来快断线了,「你敢说你没有喜欢我?」
喜欢这个词,对他来说不是什麽难以启齿的东西,他甚至乐於用它揶揄许品皓。唯独现在,将那两个字从嘴里吐出来,却让他有什麽东西裂开的错觉。或者不是错觉。
他的视线再次飞走,江少轩找不到他的焦点在哪,「没有。」
不,不是没有,而是不敢,即使是这麽拙劣的谎言,他也宁可要自欺欺人。
「如果你不喜欢,g嘛陪我练车?考驾照?还来这里?」
他反sx地ch0u气。在爸爸面前掀开发生过的事情,还有医护人员跟其他病人投来的眼神,都令他耳朵短暂一热,可是被毫不留情甩开的感觉打在脸上,打在那道伤口上,都更难以忍受。
你好意思不要我。
没想到,借酒装疯说的话居然会在这时候应验。
「因为你是江老师的儿子。」他的语气生y,彷佛在宣读一份声明,「老师以前很照顾我……」
狗p。
「那接吻又算什麽?」如果不是痛到没办法移动,他差点就要走下床抓住许品皓的袖子,b他正视自己,「也是因为我爸吗?」
明明就不是那样。他很清楚。可是被否定的挫折感,仍旧缠上脖子,紧紧勒住他。
因为你那张脸还有点用,因为有你的影片观看数很高,因为你的作业很好抄。想尽办法增加在别人眼中的用处,好让自己不被排挤,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但是,同样的逻辑从许品皓口中冒出,还是令他眼眶发烫。
他快si掉了。
「你们到底做了什麽?」爸爸眼中的错愕不b他少,「你最近都跟他出去吗?你同学呢?」
想要辩驳,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平常转得飞快的思绪澈底打结。江少轩把脖子转到极限,望着隔壁病床,把两个人从视野里移除。
「真的是……」
巨大的叹息声,还有里头夹带的不谅解,差点就ch0u走他残存的力气。他强撑起身t,阻止脑袋垂下去。
「怎样?因为我们都是男生吗?」他从来不敢跟爸爸这样说话。即便这样的语调,在别人眼中连强y都称不上,也已经是他人生中态度最差的一次。
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场合,用这种方式坦承自己的x向,但是原本应该用高规格看待的事,此刻却远远不及爸爸否认学长的愤怒。更何况,学校宣导这些事情多久了,身为老师如果还因为这种破烂原因反对,应该很值得失望吧?
「不是那个问题。」
「不然呢?因为他是你的学生?是学长?」
他0过自己的额头,「不是。」
「因为我们差十几岁?」
「跟那无关。」他吐出一口气,「你不懂。」
对,他不懂。不懂为什麽他们都不愿意把话说清楚,不懂为什麽许品皓明明喜欢却不承认,不懂为什麽只有这种时候,爸爸才终於对他的事情感兴趣。
太荒唐了。愚人节早就过了不是吗?
「那就解释啊。」泪水开始沸腾,只差临门一脚就要坠落,「你什麽都不肯跟我说,我要懂什麽?你──」
「你不知道他做过什麽!」
他的声音再次x1引周遭的注意力,可是没有人有余力在乎那些眼光。江少轩僵y地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学长。
总是只睁开一半的眼睛,此刻瞪成两颗球,那圈眼白跟血丝说是难以置信都太轻描淡写。更贴切的形容,就像他被t0ng了一刀,或者有人在他面前si掉似的。
即使刚被对方甩了无形的巴掌,江少轩的x口还是为了他受挫的模样一紧。
「什麽意思?」
然而爸爸的目光不在他身上,他的眉毛蹙起,眼中的惊愕即便隔着眼镜都没有缩小。有那麽一秒,江少轩似乎看见小时候摔车时的自己,做错事的表情、弯起来的肩膀,如果不是太熟悉男人抬头挺x的模样,他都要怀疑那不是他爸。
爸爸抿了一下嘴巴,「品皓……」
总是把老师挂在嘴边的男人,现在却好似什麽都没听到,一声不吭。伤口的痛渐渐失去作用,只剩下麻痹後的肿胀,让江少轩终於可以更大动作地移动。他用力一撑,贴着纱布的手勉强构到许品皓,也让对方因为惊吓而弹起。
他不管爸爸会怎麽想。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到了。如果能气si他更好。
只是爸爸还没说话,费尽力气牵到的手,就毫不领情地甩开了。他差点从床上摔落,可是更快掉下去的,是心脏。
「我,还有事情。」危楼般摇摇yu坠的声音,使他看起来一推就会倒,他瞥了一眼病床,在跟江少轩四目交接前就转走,「我要走了。」
他的腿ch0u动了一秒,彷佛在跟好几只抓住脚踝的鬼手抗衡,得用九牛二虎之力才能从地板上拔起,甚至起步还踉跄了一下。
「品皓,等等。」
爸爸g住了他的手肘,却没有阻挡他的动作,只是轻轻一扭,结实的手臂就挣脱了。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急诊病房,步伐匆促,途中还撞上一个男生。
江少轩盯着门边探头探脑的人影。
是後座那家伙。
「请问是家属吗?」
轻柔的声音介入他们之间,打破了停滞的空气。爸爸ch0u了一口气,把眼镜推上鼻梁,勉强恢复平常的模样,「我是。」
「要麻烦你帮我填一下资料……」
护理师的声音,跟着爸爸的背影一起拉远,最後消失。
紧绷的身t失去压力的支撑,再次瘫倒在床上。绷带跟透气胶带松脱了一点,不知道是血还是组织ye的东西,在纱布上长成一条深se的荆棘,刺进眼睛里。积压着的yet一gu脑地涌出,模糊了触目所及的东西,跟此刻一滩烂泥般的大脑一样。
脸上的纱布x1收掉大部分的眼泪,渗进内部变成一块面膜,将刚刚那场闹剧敷在长长的伤口上,把脸颊又灼伤一次。幸好他已经麻痹了。
「江少轩?」
眨了眨眼睛,把剩下的眼泪都挤乾净後,他才有办法转动眼球。
站在床边的同学像是从另个世界来的,不只是因为他跟那些破事毫无关系,身上过度乾净的样子,也跟他大相迳庭。除了手臂上的弹x绷带跟瘀青外,看起来太正常了,正常到让人产生割裂感。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羡慕。
「我刚刚看到你跟江老师在吵架。」跟平常满嘴p话,或者嘲弄自己的样子不同,他的态度谨慎到简直是世界奇景,「你还好吗?老师好凶欸……」
没事。快笑。
脑中的指令,明确到有些滑稽。以往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这样提醒自己,可是那些本能,似乎都被许品皓带走了。指令如同警报般一次次加大,可是脸颊的肌r0u还是拒绝配合。
有多久没有笑不出来了?他还不够训练有素吗?
他抹掉眼泪,盯着男生看了半晌,一个细小的电流穿过,连带响起一个弹指声。他毫无起伏地开口,「是你打给我爸吗?」
句子还没结束,其实就已经有答案了。不然还会是谁?
「你流了好多血,又晕倒……我不知道该怎麽办……」他的双手在空中飞舞,「你说找到人来接你,我还以为是你爸……」
他从来没看过同学这麽急於辩解,好像深怕自己生气。只有出了这种事情,他们才会开始把他当成有血有r0u有情绪的人,对吧。
难得可以对同学颐指气使的此刻,他却对这份特权毫无兴趣。现在说什麽都於事无补了。
「欸,还有那个男的……」
耳朵反sx地动了一下。
「你跟他是怎样啊?」
「他……」喉咙突然乾哑,声音像是被砂石磨过。
他们到底算什麽?他以为,这样就已经算是在一起了,可是这个「以为」,却被学长还有爸爸亲手摔碎了。
更让他挫败的是,即使在一切稀巴烂的此刻,他仍然有gu冲动想要说「那是我男友」。这句话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还包含更多其他事情。有人愿意听他说话,有人不会因为他白目而远离他。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他。
可是他不是。他们什麽都不是。
「他是我爸以前的学生。」
就只是这样。
穿越走廊,一路走出医院,直到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群,许品皓才有办法停下脚步。
他的心脏不断加速,像是要冲破皮肤,从x口跳下去。分不清楚是因为快跑,还是刚刚那段争执,但无论是哪种,都不影响胃酸翻腾,并且把午餐推出胃袋。他必须不断吞咽,才能让涌上来的不知道什麽东西,留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时间在此刻变得模糊。等到生理反应结束,瞥了一眼手表,他才发现从见到江少轩开始,只过了短短半小时。
足以杀si他的半小时。
像是自我保护般,大脑抹去了部分刚才的记忆,好像这样就能假装什麽都没发生。只是在一片白光里,仍然有零碎的片段迫不及待地冲到面前,逃不掉,也躲不了。
老师看自己的目光、严厉的质问,直到现在都还令耳朵嗡嗡作响──他从来没见过老师露出那种表情,无论以前他们出再大的包,那张脸最差就是严肃而已──如果他手里有课本,或许就会砸在自己脸上。
他也宁可他那样做。这样他就不需要思考,那句话究竟是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他做过什麽。」
老师的话刺穿身t,在正中央留下一个大洞,剥夺了肺脏应该要有的功能,使他每一次呼x1都无b困难。打在身上的yan光,在额头跟後背榨出一片薄汗,可是完全没有作用在t温上。凉意从四肢向中间聚集,流向大脑,使他头皮发麻。
脚下的影子随着呼x1浮动,无论怎麽走、走去哪,那团黑影都不肯消失。他只能闪进建筑物的y影中,让更多的黑se包裹住自己。
为什麽?
尽可能要让思绪有逻辑,但是每个想法在这刻都尖锐无b,一拾起就会被扎伤──而且不用组织什麽句子,他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在老师心中,始终都是当年的许品皓。那个不仅跟着其他人霸凌潘彦彬,还拒绝了他的告白,害他溺si的许品皓。
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像是针对他般倏地划破空气。
人生中最不堪的一页,从层层叠叠的记忆里被拉了出来,有gu冲动想要摀住耳朵,但在这样的距离下,一切只是徒劳无功。还没转头,一辆救护车就出现在他身前。才刚停妥,车厢就被推开,医护人员一拥而上,将担架拖下来。
「借过!」带着共鸣腔的喊叫,实t化地撞在脸上,让许品皓晕了几秒,「先生,借过!」
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只能麻木地往後退;一个铁架迅速从面前晃过,在看清任何东西以前,伤患就已经被推进急诊室。另一个nv人跟在後面下车,满脸泪水地往自动门跑去。
老师跟潘彦彬一起被送来时,也是这样吗?
猛地x1了一口气,把突然收缩的气管撑开。然而,接近窒息的感觉,依然像是巨石般压在头顶。
大量的回忆从深处被刨开,血淋淋地摊在面前,让他的世界一阵扭曲,无法聚焦。救护车已经驶离,可是回荡在脑海的警铃声却越来越大,大到可以震碎耳膜。
那趟路上,看着白布下的身t,他会有什麽心情?当年处理这些事情,处理他,老师又在想什麽?
其实老师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他只是以为这麽多年来,老师愿意见他,愿意跟他叙旧,愿意找他跟学弟妹聊聊,代表他接纳自己了。他如果对自己有疑虑,又为什麽要做这些像是自找麻烦的事?
但是到头来,真的都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是他的态度还不够诚恳,做得还不够多吗?或者这些年来自以为的吊唁,其实只是造成老师的困扰?
「不好意思,借过。」
另一个医护人员经过身旁,结实的肩膀撞上手臂,把他往前推了一点。对方匆匆忙忙地走进医院大楼,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同时,另一个人也从身边经过,像是嫌他挡路一样瞪了一眼。
在老师的心中,他是不是也一样碍事?以前是潘彦彬,现在是江少轩,或许他就是个不断招惹别人的麻烦而已。
有那样的前车之监,反对他们在一起也是刚好──
他咬住自己的嘴唇。
在一起个p。他们从头到尾,什麽都不是。
分不清是胃还是肠子,下半身彷佛不属於他似的,有几个器官突然绞痛起来;b起反胃,此刻他更像是被一辆车子来回辗压。
离开医疗大楼,勉强回到机车停放的位置,他跨过坐垫,手肘撑在仪表板上。即使呼啸而过的车子不断,呼x1声还是一下子就填满耳蜗。
从递出那件制服开始,事情就像蝴蝶效应一样,一点一点偏差了。一道夹杂着哭腔的声音,顺着这条思路回到了脑海。
「如果你不喜欢,g嘛陪我练车?考驾照?还来这里?」
因为是老师的儿子,因为是认识的学弟,因为同情……然而没有一个理由可以说明,他为什麽要亲江少轩。
再自欺欺人下去,似乎也没有意义了。如果不是因为老师的话甩在脸上,他可能都没办法承认,自己喜欢上身分这麽尴尬的男孩──就像当年,他也没办法承认喜欢潘彦彬。但讽刺的是,正因为老师反对,他才愿意承认这段关系的问题。他的问题。
身下的机车忽然令人坐立难安。
那个小男生会出车祸,不也是因为他明明有疑虑,还是y着头皮带他骑车吗?或者,如果没有多管闲事,如果不要回应他,如果……不要喜欢他,他就不会露出那种表情。
手掌握成拳头,x口的起伏大到彷佛有人掐住他的脖子,只是不论塞进多少气t,缺氧的警讯依然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这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事情,就是伤害。自愿或非自愿,到头来,每个跟他有关的人,最後都会走上一样的路,这次甚至连江老师的信任跟好感都赔进去了。
为什麽都到了这个年纪,做的事情还是跟当年一样?
以这里当作停损点,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他也不用思考怎麽缩短那道年纪的鸿g0u,或者该怎麽跟老师交代。这段注定不会有以後的关系,根本就不该开始。
他只是一时没有想清楚而已。
拿出手机,点开了近期最常跳出通知的聊天室窗,熟悉的大头照一碰触到眼睛,眼球就无法控制地摇晃起来。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按下封锁,并且删除所有对话,就像避免扩散,拿掉了肿瘤一样。
切割完跟江少轩最後一点连结後,电话忽然变得无b烫手,几乎要灼伤皮肤。把手机丢进前置物箱,视线飘上天空,他张开嘴,黏腻又cha0sh的空气跟着渗进t内。
快窒息了。
但他终於可以呼x1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墙上的时钟依然运转着,但是在感受上,时间在许品皓离开後就停滞了。在那之後发生的事情,都是从伤口里长出来的恶梦,只是就算清醒,这个恶梦也没有打算放过他。
早知道就不要自作聪明了。如果不是想炫耀驾照,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或者,如果他有听学长的话骑慢一点,他现在就会跟其他人一起看电影。
撕心裂肺的痛,在某个时刻软化成仙人掌上的刺,除了恼人,已经造成不了什麽影响。b起痛,左半边淤积的麻痹感更让人不舒服。江少轩小心翼翼地翻动身t,避免伤口撞到床边的扶手,同时让被压住的部位可以舒展。
学不会教训欸。
脑内的声音满是自嘲,但嘴角就像吊着几百斤重的沙包,一点都抬不起来。一滴泪水从眼眶掉下,随手抹去的同时,熟悉的人影也出现在眼角。
打发完一个还有一个,但最想见的人,偏偏不在这里。
戴着眼镜的男人走到床边,手里多了药袋跟一瓶水。他将床板的角度调高,机械式地扭开矿泉水瓶盖,撕开其中一包半透明的分装袋,理所当然地递到他面前。
爸爸所有动作都是纯粹的中立,没有任何情绪或弦外之音,可是不耐烦跟罪恶感,仍旧在江少轩x前一来一往冲突。彷佛光是这个人存在,就足以令人心烦。
在爸爸眼中,他是不是也是这样?
勉强接下水跟药吞进肚子里,只是他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吗?爸爸的目光在药袋上打转,好像看着那些药名跟效用,都b盯着自己的儿子更自在。
捏紧了空袋子,拿出手机,在置顶的聊天室窗传了一张贴图。
「我说过很多次,骑车很危险。」
似远而近的声音,像是烟一样飘进耳里。他偏过头。
爸爸半垂着的眼皮抬起了一点,视线被眼镜缩小後,看起来有点刺人,「为什麽讲不听?」
尽管做好心理准备,但是责骂真的打在身上时,江少轩还是忍不住咬住嘴唇。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反正答案是什麽根本不重要。
「你忘了妈妈是怎麽走的吗?」
好像妈妈过世的时候,他不在医院一样。如果她还活着,才不会说这种话。
「你不用帮我复习。」
他又看了一眼手机。以往这个时候,对方应该要读讯息了才对,但是没有,时间戳记上方依然空荡荡一片。
爸爸的x1气声,完美地透露出现在有多难以置信,好半晌,他才又开口,「你跟学长这样多久了?」
现在是在审讯犯人吗?「从上次报告以後。」
就算只是眼尾余光,爸爸皱起的眉毛还有开开阖阖的嘴巴,就足够勒住心脏,让呼x1一滞。看不见的低气压盘旋在上方,彷佛下一刻就要下起暴雨。
学长怎麽了?为什麽提到过去的事,大家的表情都变了?
「你到底对他有什麽意见?」
男人别开头,「小孩子不要问那麽多。」
「有多小?我大到可以骑车把自己摔成这样了。」
音调不自觉地拔高,他强调似地举起受伤的左手,在半空中摇晃。止痛药还没发挥作用,使背上忽然冒出一片薄薄的冷汗,但他的五官却连动都没动。希望没有。
有多久没有这样跟爸爸说话了?还是根本没有过?因为这个人连吵架的机会都不会给,就急着把他赶走了。
「很值得骄傲吗?」爸爸的声音坠入山谷,深不见底,「你知道之後有多麻烦吗?」
当然知道。他摔烂了一辆车,他可能要做笔录,他的脸可能好不了……他让爸爸已经够忙的生活,又多了更多事情要烦恼。但至少没摔坏脑子,如果他还在乎的话。
「嫌麻烦就不要管。」
「江少轩,你再说一次?」
即使理智不断叫他闭嘴,可是有太多事情在此刻砸进脑里。一件、两件,就像桌上那叠讲义跟评量,如果再憋下去,被压扁的就会是他。
明明在爸爸来以前,一切都很好。b学长更早接到电话还能b他更慢到,乾脆不要来算了,他到底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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