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8/10)111  可不可以,再勇敢一点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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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微笑、陷进脸颊的酒窝,就算做好心理准备,砸在x口的力道依旧大到差点将他推倒。眼角的酸涩感在同一时间浮现,来回眨了好几次眼睛,他才有办法将突然冒出的水气压下。

来的路上模拟过很多次,这个场景会长什麽样子,也考虑过要跟他说什麽。然而真的站在潘彦彬面前,才发现太高估自己。嘴唇动了一下,即将出口的「生日快乐」就这样抖掉,再也找不回来。

「好久没有人来看他了。」

身t僵y了一秒,才又恢复正常。他本能一样地转过身,一个b自己矮超过一颗头的中年妇nv,不知何时站在几步的距离外,凝视着他──不,她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不用任何人提醒,许品皓便往後退一步,将空间让出来。

他认得她。即使过了这麽多年,对方的白头发多到快要覆盖整颗头,脸上的皱纹也深深刻进皮肤,许品皓也不会忘记那张脸。毕竟十几年前,就是他让这个nv人为了儿子在灵堂里泣不成声,甚至连最後一程都送不了。

b刚刚更强烈的疼痛,像是火葬场的烟幕一样,灼烧着眼睛,连肺部都像是被烟雾填塞,一点氧气都x1不到。

可是现在是最不该有这种反应的时刻,在潘妈妈面前,他有什麽资格哭?

他瞥过头,深x1了一口气,y是忽略所有不舒服的生理反应,勉强换上一张若无其事的面具。同时,一gu久违的、几乎可以掐si他的罪恶感,又铺天盖地压到他身上。他不只欠潘彦彬,也欠他家人太多,如果可以,他希望眼前的nv人不会认出自己。

他没有勇气承担对方的指控,责备,恨意──十八年前没有,现在依然没有。

「阿姨好。」许品皓点点头,简单打了招呼。

「你好。」潘妈妈客气地回应,用下巴b了b塔位,「今天有人来,他一定很开心。」

毕竟,他是个坚持一定要过生日的人。只是他到底乐不乐见来的人是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以前。」喉咙像是刚经历过乾旱,咽了咽口水,让说出口的话不至於破裂,「工作忙,b较没空。」

「没关系。你还记得,已经很好了。」她的眼神很温柔,温柔到不可思议,「他爸现在记x也变差了,很多事情讲了都记不住。」一边说,她一边0着骨灰坛前的那层玻璃。

这麽稀松平常的语气,反而让他的胃痉挛起来,腹部无法控制地往内缩,就像刺蝟要藏住弱点一样。

「而且你们都这麽大了,本来就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阿姨……这几年辛苦了。」

脑袋一片空白,只能说出这种自以为是的话。怎麽摆放都不自在的双手,最後选择贴在大腿两侧,拇指跟食指捏了一点布料,反覆搓r0u。

潘妈妈侧着头,直直望向他,似乎在回忆,又像是要确认什麽。她的眼中一片平静,好像像不论外面风雨再大,都影响不了她。

「你也辛苦了。」

许品皓愣了一下。

什麽意思?

「阿姨应该没有认错人吧?」她的嘴角上扬,柔柔地笑了一声,「彦彬以前手机里都是你的照片,还说你是他男朋友。」

「我……不是──」

他该回什麽?潘彦彬怎麽会跟妈妈说这种话?他该承认吗?无数个问句塞满了大脑,使他失去思考能力,只能呆滞地注视潘妈妈。

「你没有变很多。」她接续道,「只有在告别式上,哭得b较难看一点。」

几乎要被遗忘的记忆,被眼前的nv人用最温柔的力量,却最残忍的方式挖掘出来。视线瞬间模糊,潘妈妈的身影跟潘彦彬的照片,都短暂地消失了。好几秒後,他才有办法重新聚焦在她身上。

「我跟潘彦彬……」他的声音沙哑到自己都快认不得,「我们──」不是那样。

闭上嘴巴,猛然倒ch0u了一口气。该否认吗?不是不敢面对,问题是,他还有立场,承认这段从来没有确认过的关系吗?

脑内的嗡嗡声,大到让他开始耳鸣,连世界也摇晃起来。

「阿姨知道,彦彬让你很难做人。」她摇摇头,「不好意思。」

不。不应该这样。为什麽要这样说?

「不是他的错。」双手握拳的同时,眼泪也掉出眼眶,「明明是──」

阿姨不是应该知道吗?就算潘彦彬不说,最後有谁没听说他也是霸凌的一员?身为妈妈,她应该更清楚,无论什麽理由、什麽苦衷,这都是事实。她怎麽可能不恨他?

「如果不是我,彦彬……你……」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好,连控制眼泪的能力都一并退化,「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这麽简单的三个字,却y生生压了十几年,才终於亲口告诉潘妈妈。

一张卫生纸出现在眼角,捏着它的手指历经风霜,老人斑遍布,关节突起。犹豫了半晌,他还是没有勇气接过,只能狼狈地用指腹抹去脸上的yet。

「阿姨没有怪过你。」

什麽?

如同某种神谕,许品皓一时没有听懂。他想要说些什麽,但是话到嘴边又瞬间汽化,成了一缕轻烟,跟线香的融为一t。双腿差点撑不住身t,要在潘妈妈面前跪倒。

「那个时候,你们都很辛苦。」垂下视线,她平静地说,「就连彦彬的爸爸,刚开始也不能理解。」

潘妈妈了然於心的模样,令眼睛又更酸一点。

「可是,如果我没有丢掉那条项链……」

nv人摩擦着自己的前手臂,像是在靠这个动作安抚自己。她的目光又回到潘彦彬身上,良久,她突然笑了一声,在没有人的空间格外清晰。

「彦彬是个很倔强的小孩。」话题无预警转变,让许品皓愣了愣,但他不敢cha话,「被人欺负也不会说。也可能是不想要我们担心……」

的确,他的个x有多y,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但是,换个方式讲,他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潘妈妈缓慢却坚定的声音,如同钉子打在身上,「每次提到你,他都好高兴。」

暂时停止的泪水,又重新运作起来。水珠从脸颊划过,又被空调吹乾,留下一道道紧绷的触感。他的视线掉到鞋子上,眉毛紧紧皱起。

「他不可能会怪你的。」

掌心被人拉起,刚才没有接过的卫生纸被塞进手里,甚至还带着一点温度;好像有什麽东西,也透过这张薄薄的纸制品传到身上。心脏失速地狂跳,像是鎚子敲打着x口,让人差点窒息。痛楚沿着血管冲上头顶,连脑袋都跟着发热。

真的吗?

「而且,他从小就喜欢逗别人笑。」那双跟潘彦彬几乎一样的眼睛,因为笑容微微眯起,「我都觉得,不开心一点,好像会被他念。」

脸的神经忽然产生了奇怪的感受,好像有谁的手指抵在上面,短短的指甲陷进皮肤。那个男孩狐狸般的表情,不合时宜地浮现在眼前,使他头皮发麻。

「笑一下嘛。你笑起来很好看。」

「谁理你。」

「小气鬼,亏我还请你喝饮料。」

阿姨的话,完全没有质疑的余地,随便想,都能想到一百个他叫自己笑的场景。但要像什麽都没发生过,笑着看待这一切,依然是难以跨越的障碍。

只不过,此时此刻,这个高墙似乎被眼前的nv人拆掉了一层。攀附在墙上,密密麻麻的不安,也跟着抖落不少。然而b起如释重负,更鲜明的是陡然涌现的无所适从。

他可以吗?

「下次再来的话,尽量多笑一些。」她拍了拍他的手臂,眉毛扬起。

顺着她的话,许品皓望向属於潘彦彬的小小隔间,还有那抹淡淡的笑。

「不然他看到你都在哭,我也很难交代。」潘妈妈的口气,从一而终的轻松,就像在谈论某件趣事。要怎麽做,才能跟她一样?「他很偏心的。」

有个塞在脑里的东西,突然被潘妈妈拔出来,「啵」的声音短暂,同时又长得像是半辈子。原本淤积的罪恶感,在洞口形成小小的漩涡,缓慢地排出。太习惯把自己泡在里头,泡到没有它们就浑身不自在,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即使不沉溺在里面,还是能够呼x1。

一时间,除了他的x1气声,能听见的只剩下沉默。然而b起一开始站在这里时,紧紧压迫x腔的低压,就算现在没人说话,空气也不再令人难受了。

「还有,你说的那条项链……」斟酌着用词,阿姨的语速很慢,「如果你还想要,再找时间来拿吧。」

什麽?

她的唇角g起,对着潘彦彬的照片开口,「那个盒子,还是他要我帮他包的。」顿了顿,sh润的眼球转动,半开玩笑,「他真的喔,只会读书跟跳舞而已。」

脑中浮现一个jg致的礼盒,他的x口紧缩,「那是他留下来的东西……」

「交给你,他应该b较高兴。」

一滴眼泪掉出眼眶,经过下巴,然後落在地上。十八年前,他没办法正视自己,也没办法承认那段感情,才会走到那一步。现在,机会又再一次落到面前了──项链,潘彦彬,所有事情都是。

深x1一口气,把鼻腔里的东西吞进喉咙,「好。谢谢阿姨。」

她点头,「难得来一趟,你们慢慢聊。」

潘妈妈纤细却又坚韧的身影,一直到消失在楼梯口,都难以从脑里抹去。许品皓在原地怔愣了许久,才终於把目光收回。

从来没有想过,逃避了这麽多年的地方,其实打从一开始就是最该来的。尽管眼睛浮肿,可是直到此刻,好像终於能够看清什麽。

是他没办法原谅自己,才会把一切当成枷锁綑绑在身上,一次次地自我鞭挞完,再宣判自己si刑。就算有任何人愿意靠近他,也会被一次次推开。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强迫所有人承认他是个烂人──这样在面对潘彦彬的si时,才不会那麽痛苦。

即使这样会伤害更多人。

现在,他终於发现困住他的不是潘彦彬,而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误解。它庞大到几乎成了背景,融进生活。然而,就算那场意外永远会在那里,不代表他得背负自己额外加诸於身上的东西,也不代表他需要继续拒绝其他人。

或许,这才是潘彦彬真正想告诉他的。

视线又再次模糊,只是囤积在x口的,却是一gu从未有过的暖意,热得皮肤跟衬衫之间都黏腻起来。这几年原地踏步的生活,真的该结束了。

另一张漂亮的脸顺势浮现在眼前,一样有着两个深深的酒窝,双眼却圆润许多,笑起来的样子也截然不同。因为潘彦彬而牵起的关系,最终还是要靠他才能解决。

原本以为是迷惘过头,才会来找潘彦彬寻求安慰。结果最後,他终於知道自己需要的,是跟潘彦彬道别,跟困在十八年前的自己道别。这才是属於他们的告别式。

用卫生纸擦去最後的泪水,眼睛被澈底洗涤後,男孩的模样又更清晰了一点。

「谢谢你,潘彦彬。」他低声道,「生日快乐。」

再次来到熟悉的校门口,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脏持续收缩,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但这或许是这麽久以来,许品皓第一次不讨厌这种生理不适。

跟潘妈妈谈过後,纠结在心中许久的事情,都有了眉目。

只是在老师跟江少轩之间,他选择先跟老师谈谈。有些话,不论是不是误会,或者江老师愿不愿意相信,他还是希望这个疙瘩可以处理乾净。毕竟,老师花在自己身上的jg力,也值得一个交代。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要面对江少轩,还是让他有些别扭。

说那些话、做那种事,不顾一切地把他赶走,现在出尔反尔要求他原谅,似乎太卑鄙了。如果江少轩因为他的话,对他们的关系心灰意冷,那也是报应。

幸好,至少老师还愿意见他。

最近回学校的次数,已经远远超越过去几年的加总了,在校友里,他也算是个中翘楚了。讽刺的是,他居然到现在才终於知道应该做什麽,又是为什麽要回来。

以前浪费那麽多时间,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如果潘彦彬真的在看,大概早就急得跳脚,恨不得揪住他的领子叫他清醒点。

脑中浮现那家伙的模样,让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把双手cha进口袋,摇摇头。

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不过铁栏杆的空隙中,还没出现任何熟悉的脸。这一节是社课时间,应该跟老师无关才对。他拿出手机正想传讯息,一个接近嘶吼的声音却窜进耳朵,敲响脑内的警钟。

「你们到底想怎样!」

还没来得及分析声音属於谁,身t就先有动作。他的目光猛然旋转,落到了几乎是在视野si角的位置。连作梦都会见到的男孩,此刻被一群人抓着,一步步推向水池。许品皓想要大叫制止,声带却紧的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ga0什麽?

穿过开放的侧门,脚步慌张到踉跄了一下,但是他的焦点,依旧sisi钉在他们身上。江少轩的手肘打在几个人身上,让他们发出了短促的哀号,然而将他推往池塘边的速度,并没有因此减少。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布满藻类的水面,许品皓的步伐也越快。

他们就最好──

哗啦。

溅起的水花,彷佛虚拟的海啸一样,突然淹没了许品皓。时间慢得让一切变成慢动作,却又快得无法做出反应。直到江少轩沉下去,又挣扎着站起来,几乎暂停的画面才再次动起来。他咳了几声,sh透的制服跟水面的绿藻,全都黏在单薄的身t上。

池子的深度就那样了,不会有事的。不会吧。

「啊不是很嚣张?」身材壮硕的男孩蹲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望着水里的人。

又是他。那个像阿薛的家伙。

举步维艰地抵抗浮力,江少轩满脸不甘地回到池边,手撑在岩石上,「我等一下一定──」

哗啦。

话还没说完,物t入水的声音又撞上许品皓的脑袋。一只手按着男孩的脑袋,将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身t又压回水中,周围的人非但没制止,还跟着笑起来。江少轩的手在池面拍打,但是所有努力,都只是落到水里的雨滴,一点影响都没有。

距离他们只剩下几公尺,可是一gu凉意却从脚底冲上来,差点让许品皓腿软。

「你跟学长都这样玩齁?」话里的笑意,还有浓浓的恶意,如同虫子般钻进皮肤之下,啃食着他的r0u,「臭gay。」

g。

撞开人群,将动手的学弟推倒,快得连自己都没看清楚。过度换气让脑袋一阵晕眩,心脏几乎停止,他紧咬住牙齿,上下颚的骨头彷佛要裂开。单膝跪地,许品皓横跨在男孩身上,单手揪住他的制服。

脑袋胀得像是要爆炸,除了自己的喘气声,什麽都听不见。腹部绞在一起的痛,恨不得要发泄在谁身上。

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替别人教训小孩。

「又是你。」用尽这辈子所有理智,才没有打断他的鼻子,「每次都是你。」

「靠北!」他喊,「神经喔!」

「这样很好玩吗?嗯?」

身下的男孩瞪大眼睛,脖子因为作用力後仰。他伸手扣住许品皓的手腕,指甲cha进r0u里的触感,清楚到能够想像它们的形状,可是该来的疼痛却迟迟没有报到,彷佛有一部分的感官已经被愤怒烧毁。

「滚啦──」

第一波反抗无效,对方举起另一只手,胡乱在半空中挥舞,只不过在打到许品皓前就被抓住了。跟自己差不多粗的手臂,握起来却没有想像中结实,轻轻一用力,男孩就发出细碎的叫声。

尽管人数众多,所有人仍旧往後退了一步。明明只要两三个人就可以把他架开,却没有人愿意,或者有胆量那样做。他们就像失去气味引导的蚂蚁,一下子乱成一团。

「欸,他好像就是那个学长……」

b悄悄话还大一点的声音,像掉进池子的石头,在平静的水面留下连绵不断的涟漪。细小的不安渲染进空气,使每个x1进去的人,脸上都多了一分迟疑。

「那个」学长?

眼尾扫过b自己小超过一轮的小朋友,从他们的眼神再对b那句话,很快就能得出结论:他的事情,大概已经传开了。不过这也不是什麽查不到的秘密,只要翻翻新闻,或者问资深一点的老师都知道。

那也没什麽不好。

「这样你也高兴。」许品皓的语气没有太多起伏,「要不要我陪你玩?看你有没有命玩第二次?」

吐出一口气,尽可能不让表情露出破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跟预购通往地狱的单程车票没两样,可是潘彦彬应该不会介意他这麽做──那家伙b他还喜欢跟人y碰y。

学生们又往外围退一步,被压在地上的男孩皱起眉头,眼中满是愤怒。他猛然使力挣脱许品皓,狼狈地往後挪了好几公尺,好像在逃离某种从深渊中冒出来的怪物。他换气的速度一次快过一次,身上的制服慢慢透出汗水的痕迹。

从地上爬起来时,他甚至没有站好,差点就要掉进池子里。许品皓直起身t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什麽都还没做,连手都没有举起来,学弟就又往後退了几步。

再过去就──

唰。

没来得及想好该继续演一个坏人,或者该提醒他小心,一个b刚刚更清晰的水声就从池塘里炸出来,彷佛刚刚掉下去的是几百公斤重的铁球。手臂挥动造成的水花,混杂着他的叫声喷上半空中,持续了好一阵子才停止。

狼狈地从水里站起,尽管水深只到腰部,他脸上的惊恐也多得可以将他淹没。像是被送去美容院的狗,一旦打sh了,单薄的身t就再也撑不起任何尊严,只能变成被人取笑的素材。

划着水,学弟一步步走向岸边。许品皓模仿他刚刚的姿势蹲下,并且在他准备上来时扣住他的手腕。除了「放手」跟一些没有意义的吼叫外,他再也做不出有意义的事,就像动画里对玩具求饶的小王八蛋。

好难看。学弟散发出来的绝望,让许品皓突然萌生一丝同情,真的要动手打人,老实说他还办不到。他跟这些人之间,差的从来不只是学识跟年纪而已。

他只是无法肯定,这种程度的教训,对一个十几岁的男生而言够了吗?或者,他们真的会因为这样学到任何事情吗?

「好玩吗?要不要再──」

「你们在做什麽!」

雷声般的声音骤然打在头顶,暂停了他的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一gu力量扣在肩膀上,将他向後拉开。触觉神经终於又恢复作用,右眼痛得眯起,抓住学弟的手也松开了一点。

「你──」扭过头,熟悉的脸映入眼中,对方的表情b他还惊讶,「品皓?」

「老师!」看到救星般,其他学生朝江老师靠去,完全忘记他们上一秒还在针对他儿子,「这个人……」

还来不及把脸上的眼镜推回去,老师环顾整个现场,在见到池里的江少轩时,他的嘴巴无法控制地掉下来。

「你们到底……」老师的脑袋左右摆荡,似乎无法决定要把视线放在哪里,他的手少见地握成拳头,「是你们把他推下去的吗?」

水里的人藉机甩开许品皓,手中空下来的感觉让他一愣。还没开口,一把水就拨到头上,使他不得不挡住自己的脸。腥臭的味道挤进鼻腔,他几乎要吐出来。

靠。果然应该揍下去才对。

爬上岸後,学弟用跑一百公尺的速度冲到老师身旁,他声音颤抖,「我们,只是在玩啊,结果他就……」

「玩你大头玩。」

连一点注意力都懒得放在他身上,许品皓跑向另一边,几乎是滑垒式地跪到池边。他朝江少轩伸出手,强烈的既视感,让呼x1一下子失去规律。

第三次了,真的够了。

「学长……」男孩乾净的双眼直直盯着他,短短几秒钟内就聚集出一层水气,彷佛任何一点晃动,yet就会溢出眼眶。形状好看的鼻尖跟着泛红,像是刚从溺毙边缘被救回来,他猛地ch0u了一口气,声音大到有些滑稽。

凄惨的样子,配上脸颊跟手臂的伤疤,说没有一丝不忍心都是假的。许品皓动了动手指,示意他抓住自己,江少轩才回神般抹过上半脸,伸手搭上他。

「老师?」

「都回去上课。」老师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b平常低一点,「我会处理。」

「可是──」

「再不走,我就要叫教官了。」

唰。

撑在石头上、挣扎攀爬的动作,还有因为苔癣而不小心下滑的身t,都让出水多了额外的噪音,但是依旧掩盖不了江老师的话。依照他平时对待学生的方式,这个说法已经很不留情了。

一上岸,还没站起来,江少轩就扑到他身上,如果不是反应够快,他们大概会一起倒在地上。抱住被脏水泡过的身t,许品皓将男孩的头压在颈窝,sh濡的空气扑面而来,在夏天的气温中格外黏腻,可是他一点都不排斥。

就像某种开关,江少轩的肩膀很快就抖动起来。哽咽渗进衬衫,原本就沉闷的声音,听起来又更压抑。

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兔子,许品皓凑近他耳边,声音很轻,「没事了,没事了。」

然而,这只是让江少轩的反应更大。他扯着自己的衬衫,把脸埋得更深,但哭声却传得更远。啜泣声刺进耳里,让许品皓的心脏也跟着ch0u噎。

老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们──你们……」

抬眼看向四周,所有学生已经鸟兽散,只有江老师cha着腰,一只手揪着头发,神se复杂地盯着他们。意识到现在的样子有多亲昵,不自在的感觉很快就爬满全身,怎麽扭动都甩不掉。但许品皓只是收紧手臂,心虚地看向草地。

要骂他还是怎样,都无所谓了。

老师单膝跪地,目光游移,好半天後才开口,「少轩?」

怀里的男孩用力x1气,彷佛要把所有委屈暂时收进t内。胡乱地擦掉满脸的眼泪,他偏过头,口气带着一点警戒,「怎样?」

江老师咬着嘴唇,眉心蹙起。似乎有很多话要从他口中跳出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眼镜下的表情一言难尽。

许品皓r0u了r0u他sh透的头发。他不清楚他跟老师之间出了什麽问题,但现在绝对不是闹脾气的好时机。

被沾sh的衣服开始透出凉意,就算这种天气还不至於感冒,他仍然缓颊道,「你要不要先换衣服?」

「我哪有得换……」语气软了下来,江少轩的态度又回到他记忆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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