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7/10)111  可不可以,再勇敢一点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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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空气。

他还在期待什麽?

在他们互相踩过对方的痛处时,这段关系就回不去了,再多的後悔,也只是更显得自己多没用而已。当时明明是想要和好,为什麽局面却越来越糟?

「我这张脸哪有什麽特别。」语调b平常更无害,顾左右而言他道,「只有老板娘会被骗而已。」

「记得不要穿制服打pa0,流出去的话很难看。」所有打哈哈的话到薛凯航身上,都被弹开了,他拍拍江少轩的脸颊,笑意浓得快要实t化,「除非学长想再红一次啦。」

嘴角ch0u动,苦苦坚持的微笑澈底垮台。如果许品皓在这里,他会怎麽做?会把他们抓起来打一顿吗?

跟他们相b,学长说过的那些话根本都是小儿科,就连不耐烦的样子,都温柔得不可思议──不,从第一次遇见开始,就看得出来他人有多好了──也只有在许品皓面前,他不用讨好,不用当乖儿子,他可以是江少轩,也只是江少轩。

他怎麽会让事情变成这样?

视野里出现一层水气,鼻头反覆扩张、缩小,倒ch0u一口气,双手握成拳头。从以前累积到现在,以为已经融入骨子的演技,全都变成废弃建筑的外墙,一片一片剥落,里头再怎麽不堪都不想掩饰了。

反正低声下气,求来的也只是这种东西,他怎麽会觉得自己需要?

到底在g嘛?

「你下次──」

拿起靠在桌边的拐杖,毫无预兆地t0ng向薛凯航,也把剩下的话一起击落;力气不大,但已经足以撑开男孩细细的双眼。

加速的心跳让江少轩喘不过气,抓着辅具的手像是失温般颤抖,掌心的冷汗sh黏,差点连拐杖都滑出去。然而,几秒钟过去,充斥在耳里的呼x1声,在某个瞬间变成白噪音,压下沸腾的恐惧。

咬住下唇,迎上薛凯航的目光,对方压在心头的身影,此刻都被许品皓的模样取代。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资格那样评论学长?

闭嘴很难吗?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没有人有办法反应。钟声响起後,其他同学陆续回到座位,围绕着他的人群面面相觑,又对着他上下打量,好像此刻的江少轩不是江少轩,而是某个拥有同张脸孔,却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冲三小──」

「你再说一次?」不让他把话说完,「薛凯航,要我打烂你的嘴吗?」

周围的温度直直下降,有人缩了缩肩胛骨,有人惊讶地後退,也有几个人像是不甘心般,站在原地sisi盯着他。

想办法将拐杖举过头,作势要揍人,「走开,滚!」

为首的男孩瞪着他,两团火在眼中燃烧。布满青筋的手臂如果打在身上,会怎样吗?好像应该在意,此刻却一点都在意不了。

意外敲到一、两个人,彷佛也敲破了凝固的空气,所有人凹着脖子,一哄而散。桌椅的碰撞声、混乱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江少轩深x1一口气,x口酝酿的情绪一下子冲上头顶,刺痛着双眼。

泪水分泌的速度快到无法阻止,转瞬间就溢出眼眶。他低下头,手背不断抹过脸颊,眼泪的开关却怎麽也关不上。分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麽而哭,但是也不重要了。

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引人侧目的声音。

靠讨好建立起来的舒适圈,其实一直都没有那麽舒适,他b任何人都清楚。只是那些偶尔发生的小事,就像踩在脚底的碎石,或者是偶尔割破皮肤的纸片,无论如何都没有b被排挤还难受。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闪躲那些不舒服,把自己r0un1e成不喜欢的形状,适应那个狭窄的框架。

可是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从许品皓成为新的舒适圈後,他再也想不起来,以前是怎麽活着的。所谓的生存法则,都只是一个又一个小聪明而已,实际上,他真的想要这些东西吗?

自欺欺人太久,久到连自己都骗过去了。现在只有一件事,他不想,也不能说谎。

他好想念许品皓。

紧握的手用力到泛白,忍住ch0u泣声,把所有sao动都压到最低。从来没有在厕所以外的地方哭,更不可能在老师随时都会进来的时候哭,那跟平常的人设相差太多了──可是,管他去si。

猛力ch0u搐,随之而来的头痛让他闭上眼睛,脑袋却更清醒了。

想要再见那个男人的冲动,在t内持续发酵。无法揣测学长会怎麽想,至少,也得为了那些尖锐的话道歉吧?至於後续会怎样……无论如何都b现况好。

他抿起嘴唇,用整条前手臂擦掉鼻涕跟眼泪,缓慢吐出一口气。

少了通讯软t三不五时跳出来的通知,生活突然变得安静,甚至有点太安静。像是一座逐渐乾涸的湖水,再也没有虫鸣鸟叫,一点一点露出gui裂的土壤。

不只一次想要解除封锁江少轩,也不只一次想要知道他恢复的状况,但许品皓都忍住了。话都说到那个份上,还有什麽立场做这种事?只是有什麽东西,从见完面後就牵扯着所有器官,让他连续几天都没有办法好好睡觉,连工作效率都垂直下坠。

可是就算一切重置,他仍然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如果能像嘴上那样讨厌江少轩,他会更好过一些;或者反过来,那个小男生可以就此讨厌自己,也好。

墙上的时钟已经转到极限,再不走,警卫就会来赶人了。他随便把东西扫进背包里,走过自动门,按下电梯按钮。回到一楼,大厅的灯只剩下最低限度的照明,连柜台都没人了。

拖着步伐走出办公大楼时,路上已经没剩下多少人影。尽管身处在都市,街灯却b山上的还闪烁,闪烁到他怀疑站在下面的不是人,而是鬼影。

直到那个鬼影朝自己走来,j皮疙瘩才後知後觉地浮起。纤瘦的躯g上仍然被弹x绷带包裹,不过面积b上次见面时更少,虽然对方还不能正常走路,但也不用依靠拐杖了。仅仅是见到江少轩几秒钟,因为饥饿而胃痛的感觉忽然好转了不少。

唯一让心脏不舒服的,是他脸上那道长长的疤,还有为什麽这个时间,他会在这里。

「学长。」

第一个音节刚窜进耳朵,x膛就突然紧绷,说他没有动摇,肯定是在骗人。心里有个声音叫自己转身离开,趁江少轩什麽都还没做,趁事情还没更糟;然而双腿却不愿接受指令,执拗地定在原地,好像恨不得鞋底跟地面可以融在一起。

「你在这里做什麽?」不等他开口,许品皓瞥了一眼手表,「都几点了?你爸──」

那个词在跃上舌头的瞬间变得烫口,他骤然闭上嘴,故作无事地看向一旁。他跟老师之间,似乎不再是可以这样随意提起的关系了。

以过去的标准,江少轩脸上的东西几乎称不上微笑,「我,有东西要给你。」

东西在晃动的声响,牵引着视线。许品皓这才注意到,对方几乎被y影吃掉的那只手上,拎着一个纸袋。

他应该要拒绝的。不管里面是什麽,一旦接过,他们就会继续纠缠不清;可是回绝的话停在舌根,怎麽都吐不出去。僵持了好半天後,他松开肩膀折衷道,「这是什麽?」

「上次说的那些话……」毫不拖泥带水,小男生垂下眼皮,「我不是故意的。」

原本收着记忆的盒子,又被打开了。只是经过这麽久,就算眉毛还会反sx地蹙起,也激不起什麽水花了。

「你说的也没错。」把手cha进口袋,他轻描淡写地说,「我本来就是那种烂人。」

江少轩往前踏了一步,几乎要把提袋塞到他x口,嘴角扯开一个僵y的笑容,「你很烂,跟我需要道歉是两回事。」

「不用──」

「而且我很想你啊。」

险些就要把耳朵摀起来,但最後,他只咬住了舌头,牵制所有生理反应。那不是江少轩现在应该说的话,也不是他可以听的东西。指尖被拉人起,静电般细微的不适钻进神经,使他头皮发麻。

小男生的眼眶在说出关键字後红了起来,可是里头没有任何眼泪聚集,情绪也b预期平淡,「反正,现在好好的不就好了吗?」

不能直视他。跟蜘蛛感应一样的危机感,b迫许品皓移开目光,也让他差点又甩开对方的手。若是被那双眼睛捕获,所有的坚持跟决心,可能都会在瞬间瓦解。

「但你爸不觉得没关系。」

现在好就好了,是吗?休学那一年,老师说的话、准备的讲义跟笔记,还有找来的谘商资源,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就算只是年轻老师一头热,他也觉得自己可悲的高中生活,还有一点点好运。

b起爸妈,老师在那一年更像是半个家人,所以潘彦彬的忌日,才会变成他们之间特殊的日子。他以为那样就很好了,但也只有他这样想。

「他要怎麽想是他的事。」他平静地说,「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身为正被欺负的受害者,江少轩的「不在乎」真的没有变质的一天吗?如果最後他也跟老师一样呢?

没有人b他更想相信江少轩,也没有人b他更清楚,背後有多大的风险。与其未来某天又被否定,不如从一开始就划清界线。何况,或许他才是会让江少轩失望的那个。

「不要这样嘛。」勉强挤出浅浅的酒窝,他的语调像是重复使用的贴纸,想黏住什麽却又摇摇yu坠,「你又不是不喜欢。」

彷佛谈论的只是这个礼物,没什麽重量的袋子被塞进许品皓手中。既视感出现在视网膜上,让他不得不眨几下眼睛,连纸盒摩擦牛皮纸的声音都跟上次一模一样。

「除了这个,我也还欠你一次啊。」

亚麻se的提把似乎成了江少轩的救生索,只要他接受,他们之间要断未断的关系,就可以继续延续下去。来来去去都一样,都是因为他默许,这种笨拙的伎俩才运作得了。不管怎样,这个「人情」在今天就得结束。

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我可以──」

「如果你真的想还。」他的语气毫无起伏,想要藉此掩盖什麽的意图,大概没有人看不出来,「那就不要再来找我。算我拜托你。」

呼x1在几秒钟内加速,只是经过这阵子的训练,要压下情绪已经没有那麽困难;将纸袋退还给江少轩,也没有想像中那麽遥不可及。

嘴巴又莫名乾燥,让他不得不吞口口水。灯光下,男孩的五官明显萎缩了一些,像是放了几天的cha花,即使漂亮,仍旧藏不住任何疲态。一滴眼泪没收好,从眼中滑出来,许品皓的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可是也仅止於此。

等不到更多回应,江少轩用手背擦过眼角,结果只是引出更多眼泪。他自嘲般笑了一声,哭腔清晰到近乎可见。

那是许品皓这辈子看过,最难看的笑容。

「好。」脸上的东西在灯下闪闪发光,很刺眼,尤其是流过疤痕的那些。无差别地t1an去流到嘴唇的yet,他的喉结滚动,「你说了算。」

现在什麽都不能说。许品皓咬紧了牙齿。

「学长晚安。」

他的目光短暂扫过自己的脸,好像这个停顿,是他所能做出最大的挣扎,又或者是最後一次可以记住他的机会。吐出一口气,转过身,一跛一跛地走进夜幕,动作慢到彷佛在邀请许品皓阻止他。

一直到他停在对面的转角,被一台计程车抹去了身影,黏稠到几乎没有流动的时间,才又开始运转起来。

好。

虽然他忽然分不清楚,到底什麽才叫做好。

尽管行动不太方便,江少轩还是拎着自己的午餐,走到教官室前。在这种天气离开冷气房,似乎不是什麽聪明的做法,可是继续待在教室里更让人受不了。

他在门口的花圃坐下,细小的枝g跟树叶戳到後背,乔了半天总算乔出一个不会痛的角度。红砖缝隙的凹凸不平,从几天前就习惯了,虽然称不上舒服,也还可以接受。

如果人际关系也能这麽简单就好了。

跟那些人吵过架後,那个班就真的再也没有他的位置,苦心经营的形象还有脆弱的友情,要翻覆都是短短几分钟内的事。他没办法将那些情绪定义成「後悔」──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动手──尤其是假象的泡泡破掉後,被解放的感觉,几乎让他上瘾。可是要毫无芥蒂地接受现况,依旧没那麽容易。

失控爆炸後,同学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怪胎;他们私底下会议论什麽,用想像的都能得到一份洋洋洒洒的讲稿。那些眼光明明那麽冷淡,却又无一例外变成绕颈的蛇,缓慢而坚定地绞断他的动脉──不对,根据越演越烈的肢t动作,也许哪天真的会物理上被薛凯航掐si吧。

瞥到手臂上新生成的擦伤,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气。

上课以外的时间,江少轩几乎没办法再待在狭小的座椅上。然而为了许品皓跟其他人翻脸,最後换到的又是什麽?

学长本来就没有义务要接受他,无论是道歉或感情。他知道。但就算只有一点点,他还是想从那个男人身上抓住一点点连结,在所有破烂的关系里,许品皓是他能得到最好的。

但是,他可能要求太多了。江少轩哼笑一声,嘴角却抬不太起来。没有跟对方翻脸,还能好好把话说完,已经是这个宇宙给自己的恩赐了。

他把n茶跟面包放在狭窄的平面上,袋子里的茶叶蛋还散发着热气,反覆吹了好几下才终於没那麽烫手。要说自己毕业後会怀念什麽,合作社的茶叶蛋大概是唯一的答案,至於其他事情就算了吧。

剥掉蛋壳,三两下吞掉热腾腾的蛋後,江少轩才又拆开透明的塑胶袋。差点喷出来的面包让他皱了一下眉头,幸好他接住了。

一直以来,在学校的吃喝拉撒需要自行解决,是跟呼x1一样自然的事。所以最近,当爸爸不只一次说要帮忙买午餐时,他只想笑。怎麽会觉得这个工作还有他的缺啊?即使外食b吃腻的合作社好几百倍,即使这样可以少走点路,他还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少轩?」

耳朵像是被谁搔过,痒地抖动了脑袋。要假装没听到已经不可能了,他只能用面包塞满嘴,偏过头,以眼神回应对方。

「怎麽一个人在这里?」爸爸手里拿着一本资料夹,眉心蹙起。从停下的姿势来看,大概刚从学务处出来。

早知道今天就去别的地方了。他刻意放慢咀嚼的速度,彷佛拖得够久,爸爸就会放弃这个问题,不过这也是妄想而已。好半天後,他才毫无波澜地开口。

「吃午餐。」

「只吃这些?」瞄了一眼天空,视线很快又垂下,「而且这个天气……」

拜托,为什麽偏偏这种时候,才想要扮演一个「好爸爸」?在学校,能休息的时间已经够稀少,他真的没有心思再应付他。

「不行的话,我走就是了。」

「江少轩。」抓着午餐跟垃圾,还没从花圃边缘站起来,就被爸爸的声音停在原地,「你到底想怎样?」

「那是我要说的。」

「你──」

「为什麽不能跟以前一样?」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他垂下眼睛,声音混在口水中,有些模糊,「反正都相安无事那麽多年了。」

他已经躲进最不起眼的角落,这样还不够吗?这些人都像徘徊的苍蝇,无论驱赶几次,都坚持要停在身上。

「什麽叫相安无事?」男人的语气上扬,隐隐透出不满,「爸爸做的还不够吗?」

究竟做了什麽,他就问?把学长赶走吗?

「如果这样想b较开心,那就这样。」他t1an了t1an嘴唇,眼球飘向一旁。要结束这个对话,最好的素材只有一个,「希望妈看到你这样也会开心。」

「江少轩!」爸爸用资料夹指着他,手腕不断抖动,「你妈看到你现在的态度,她才会难过。」

才不会。只有妈妈会理解,是谁把他b成这样的,也只有她会懂,他现在多想撕开自己跟她老公之间的联系。想留的留不住,那不想留的又凭什麽留下?

「我要走了。」

就算还得一起上下课,就算晚餐还会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此时此刻,他就是不想再当爸爸幻想中的「江少轩」,反正这麽多努力,也从来没有得到同等的回应。

「江少轩!」

站起身,拍了拍pgu,才发现贴着纱布的腿有点麻。在原地等待不舒服的感受散去後,他装作没听到爸爸的叫喊,迳自朝y暗的楼梯口走去。

朋友、爸爸,什麽都没了,但是他却一点遗憾都没有,连鼻酸都嫌浪费力气。他现在只希望全世界都离自己远一点──除了许品皓。

安静又昏暗的房间里,手机的抖动声格外清楚。b手掌小一圈的萤幕闪烁,微弱的光线扎在眼球上,让许品皓反sx地眯起眼睛。

他已经清醒好一段时间,可是怎麽样都不想起床,也没有开灯的动力。如果可以,他希望被这片黑暗吞噬,就不用一再想起那天江少轩离开的模样,还有徘回不去的懊恼该怎麽处理。

所有人都说时间会带走一切,只是没有人能够告诉他,尽头究竟在哪;还是所有事情都跟潘彦彬的si一样,终究会在头顶不断盘旋。

躺在床上太久,久到光线开始从窗帘的缝隙流到墙壁跟地板,将所有东西镀上一层浅hse。他一边r0u眼睛,一边捞起手机,想要确认又是哪个同事,非得在休假的时候传讯息过来。然而当通知真的从画面上浮起时,思考却突然断了几秒。

潘彦彬生日。

鼻子跟喉咙被冷气风乾了一整晚,连一个语助词都发不出来。他咳了几下,把卡在喉间的东西清掉,才能好好呼出一口气。

这个东西,早就该从行事历上删除了。

只是当年,潘彦彬帮他过生日时,提到明年也想要收到他的生日礼物,那家伙甚至在他的笔记本上,擅自注记了自己的生日。

「谁准你乱写我的──」

「我怕你忘记啊。」面对抗议,潘彦彬上扬的眼尾没有一丝悔意,「先说好喔,我一定要过生日,漏一次都不行。」

那个语气,好像他们会过很多次生日一样。为了这句话,这麽多年来,不论是智障型还是智慧型手机,这天永远跟其他的日子不一样,即使他从来没有勇气做什麽。

他以为他会记得一辈子,结果呢?

偏偏在这种时候跳出这个东西,再怎麽自欺欺人,也无法说服自己没有被江少轩的事情影响。除了潘彦彬,从来没有人占据脑海这麽大一部份;只是对现在的他而言,这大概不是什麽好事。

x口被一口气堵住,让他不得不调整姿势,确保肺部可以正常扩张。

如果潘彦彬知道自己到这个年纪,还在为了这种事情跟学弟拉拉扯扯,会有什麽想法?是报应终於降临,还是笑自己很没用?或者他还是恨自己,恨到没有心思在乎这些事情?

紧盯着那则通知,把同样几个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仍然得不到更实际的结论。

或许真的只有当事人,才有办法给出答案──

老天。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迷惘到开始胡思乱想,甚至觉得那个人可以给自己什麽启示。只不过,会跟江少轩牵连在一起也是因为潘彦彬,所以他才下意识地认为,同样处境的人应该能够互相理解。

从棉被里爬起,思考什麽般在床沿坐下。随着yan光渗进来得越多,房间就像开了一盏小灯般亮起,床头柜上的手表还反s了一点光。要出门的话,现在正是恰当的时间。

唯一的问题是,他有资格吗?

在这麽多年後才要去找他,理由还跟当年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关系,怎麽想都有些荒谬;但是这则通知就像某种暗示,在脑中弹起无数个响指。如果,只是如果,他真的能够从潘彦彬那里得到些什麽,或许就会知道这一切──从搅和进江少轩的生活开始──到底该怎麽收尾。

他也没有更好的对象可以谘询了。

况且,无论如何,他都还欠潘彦彬一次──十八岁生日,他失约了。不管潘彦彬想不想接受,今天都是把这件事情了结的好时机,这样他欠他的东西,也可以再少一点。

真正抵达生命园区,肩膀上的压力,依然b预期中还要沉重。

天气再宜人,环境再清幽,对许品皓而言,都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在驾驶座上挣扎好半天,他才终於拿起副驾上的花,跨出了车门。

当年在潘彦彬的告别式上,就知道这个地方了。只是b起学校,真正要面对这些建筑物,还有关在里面的灵魂,仍旧让他的肺部收缩得b平常用力。几层楼高的台阶,光是用看的就足以让人腿软。或许他真的得要下跪,才能给潘彦彬更多理由原谅自己。

走到大门口,迎面而来的白烟彷佛连接起两个世界,线香的气味流进身t,沿着血管从上到下走了一圈。如果犯的错可以就此净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平日的纳骨塔少到可以当作没有人,就连神明桌的供品都稀稀落落的。许品皓在大厅的供桌上放下花,双手合十,对着正中间的佛像拜了几下。

活到现在,不是没有来过这种场合,然而他从来不是多虔诚的人,也对宗教毫无想法。若是这个世界真的有因果轮回,为什麽当年那些人可以成家立业,有美满的人生,而潘彦彬只能孤单地在这里?

就连自己,都没有受过任何实质的惩罚──或者,江老师父子就是自己要过的坎,那他也认了。

踏上通往的二楼的阶梯,一步、两步,虽然高度不断上升,心脏却反而一点一点地下坠。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再见到他,就算只是骨灰坛上的照片,依旧令人忐忑。他在一个又一个柜子前,寻找那组属於潘彦彬的号码,就像以前的学号跟座号。只是这里不会再有人拉着他,b他做不喜欢的事情。该庆幸吗?

许品皓的步伐没有因为这个念头停止,只是数字越靠近,跨出的幅度就越小。心跳声渐渐填满耳朵每一个空隙,到最後几乎取代了馆内反覆播放的经文。

真的站在潘彦彬面前时,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小小的方形空间,在其他的塔位里看起来一点都不特殊,可是在他眼中,就只有那个格子特别jg致。

它的高度b自己还矮一点,要对b的话,大概就跟当年的潘彦彬差不多高。金se的盖子有种魔力,x1引着他的目光,好半天後,他才终於意识到应该将它打开。想法刚窜过脑海,手指就开始颤抖,即使抖动的程度很细微,也够让他的动作窒碍难行。

金se的塑胶盖子轻易就打开了。跟记忆中一样,却又好像更年轻的脸孔,穿透眼球,直直刺上视网膜。阔别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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