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吃不到就弄坏吧(4/10)111 口唇之欲(双性/年下)
“谁让你碰弟弟的?把他给我带出去。”
女主人毫不留情的一耳光,让黎纪周愣住了。
“好了,一个小孩子,值得你发这么大火?”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让那小怪物别碰我儿子。”女主人抱着不谙世事的孩童拍背安抚。
“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想怎么避?别气了,一会还要谈事情,你带焳焳先回房间休息。”
“谁跟他一家人,老纪,你忘了当初怎么跟我说的?”
“纪周,你出去。”男人驱赶他。
黎纪周默默退出房间。
被送回纪家生活的第一年,周围人视他如空气,他没有可以正常说话的对象,不被允许上桌吃饭。
如此境地,父亲却为他高薪聘请了顶尖的教师,这是黎纪周的任务。他要将家里给弟弟规划好的路线都趟一遍。
对弟弟,黎纪周总有种怜悯的情绪在。他要是下限,弟弟就必须得是上限,一段不容错的成长过程,黎纪周不敢想。而他至少不需要背负任何人的期待。
阳光正好。
黎纪周一个人呆在小院里,用树枝在松软的土地上写写画画。他看了一本英文,对其中一段成为“透明人”的表述很感兴趣,如果变透明的咒语能够应验,他要像蒲公英一样,四处走走,随遇而安,哪怕不人被接纳,至少不用感受到厌恶的目光。
眼前场景变换,黎纪周置身于前院的花圃中。
“漂亮姐姐,送给你。”
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孩儿,长得黑黑胖胖的,像个小黑团子,手里拿着偷折的月季花,隔着围栏递给高出他一截的黎纪周。
“我不是姐姐。”黎纪周解释道。
“姐姐漂亮,你漂亮,所以是姐姐。”小孩很笃定,似乎感觉逻辑天衣无缝。
“不是的…”黎纪周本就对性别介意,被一个小不点这么说,心里多少有点难受。
小孩儿敏锐地捕捉到了黎纪周的情绪。
“漂亮姐姐不要不高兴。”
“都说了不是姐姐…”黎纪周作势要生气,那小孩儿把花硬塞给他,跑开了。
正当黎纪周认为就这么结束了,那小黑团子迈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地折返回来。
黎纪周生怕他一个不稳摔倒,但小家伙的步伐出奇地稳健,手里抱着一堆玩具,看起来就要拿不住,但还是坚定地跑到了黎纪周面前,才让玩具哗哗撒了一地。
小黑团子可怜兮兮地道,“漂亮姐姐,都给你,能和我一起玩吗?小朋友都不理我,他们说我是大黑碳。”
黎纪周捏捏他的脸,“你不是黑碳,只是晒得有点儿过头了,嗯…很健康。”
黎纪周不会安慰小孩,俯身让两人视线平齐,“想让哥哥陪你玩什么。”
小黑团子顿时喜笑颜开,露出一口小白牙,自顾自地排演起来。
黎纪周是被坏人绑架的公主,他是肩负拯救公主使命的勇者,提着自己的大剑,一路过关斩将,艰难地吸着小肚子越过围栏,来到关押公主的城堡前。
“美丽的公主,不要害怕,我来救你啦!”小黑团子目光如炬。
为了“解救公主”,他努力地和空气上演了一场殊死搏斗,黎纪周难得地被逗笑。
“哥哥,抱。”
功成名就的勇者突然甩掉自己的“大剑”,伸手要抱。
念在他主动纠正称呼的份上,黎纪周没有过多思考能不能抱得动这个小家伙。
他学着大人抱弟弟的手法试图抱起他,然而瘦弱的手臂哪承受得住那敦实的重量。
果不其然,黎纪周脚下一软,摔得七荤八素,他又不敢伤着小孩儿,只得自己灰头土脸地当了人肉垫。
他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身上疼了、擦破皮了,立马就想落泪。
罪魁祸首正担忧地看着黎纪周,嘴里焦急地嚷嚷着亲亲痛痛飞飞,然后真就吧唧亲了黎纪周一大口。
“你!”
这个年纪的黎纪周已经有了避嫌意识,猝不及防让小男孩一大个亲亲,弄得口水糊了半脸,一时间真被气哭了。
后来的事情,他没多少印象了,只记得在那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和不知道哪儿来的小黑团子脸对着脸,手拉着手,蜷作一团,在草坪上安安静静地睡着。
伴随着泥土和青草香味,做着许久未曾有过的好梦。
清晨的阳光很柔和。
和卧室相连的小阳台内,种着月季的花盆里只有些还未盛开的花苞,但已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植物清香。
黎纪周缓缓清醒,他听到邢峯在一旁接电话。
邢峯的声音不带情绪,只是平常地回应,“有什么事情。”
“邢峯哥…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多和妈通电话吧,她现在一个人。”邢峯说。
“我也是一个人啊,哥,你说我们……”对面停顿了一下,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嘤咛。
邢峯眯起眼,“你在做什么?”
“哥,你会讨厌一种人么?就是需要用很多很多激烈的性爱,填补空虚的人。告诉你一个秘密,离开家的这几年,我变成这样了。就因为你想赶我走,你会有一点点的负罪感么?”
邢峯沉默了几秒,“作为兄长,我只能提醒你,保护好自己。”
“好绝情啊哥。你呢?这么多年,总该有人吧?上次停车场见到的那位,你喜欢那样的么?和他做爱…舒服么?他比女人好?”
“成敏,你大清早发什么神经?”邢峯鲜少冲成敏发火,听到这话却恼火得很。
“好凶,呜。”成敏反倒嘻嘻地笑了起来,“邢峯哥,我知道你是忠于欲望的人,所以才好奇,为什么我不可以呢?明明没有血缘关系的,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哪怕是条野狗,也不会随便见到一个同类都发情。我只想和特定的,我感兴趣的,我自己喜欢的人做,这很难理解吗?成敏,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要让妈失望。”
“邢峯哥,你说话还是这么不耐听。”成敏心情很好的样子,“能和你说到这些,我已经很高兴了。放心,阿姨不会对我失望的,新男友下次带给哥看噢,挂了…”
嘟嘟嘟…
邢峯啧了一声,虽是养女,成敏阴晴不定起来和邢峯他妈如出一辙,说话真假参半,让人捉摸不透。
侧目一眼,邢峯顷刻间被枕边恬淡美好的睡颜给吸引了,心情也跟着平和下来,他轻手轻脚地钻回被子里,手臂悄无声息地搭回黎纪周腰上。他几乎立刻就发现了怀里的人已经醒了。
“黎总监,您身上好香…”
邢峯故意撩拨,这蹭蹭,那摸摸,直到试图将黎纪周的内裤褪下,装睡的黎纪周终于忍无可忍。
“你是发情的野狗吗?”黎纪周回过头骂他,脸还红着。
邢峯毫不客气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早啊,亲爱的黎总监。”
黎纪周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停留了一小会儿,兀自下床。
黎纪周的最后一次失态停留在被邢峯抓包装睡的时候。
离开那张邢峯有幸换过一回床单的窄床,两人间的气氛微妙到诡异。
邢峯不急着走,黎纪周也不赶他,反倒礼貌地准备了双人份的食物。
不限于用清水焯过的各色素菜、水煮鸡蛋、香煎鳕鱼,整体低盐健康,不见半分油腥,寡淡得和黎纪周家的冰箱一样干净。
“黎总监,您还需要吃减肥餐?”邢峯忍不住吐槽。
黎纪周无声地咀嚼,吞咽过后才缓缓地道,“你可以选择到外边吃。”
“不用,味道很好。”邢峯说着违心的话,难得有机会窥见传闻中高冷上司的日常生活,他哪舍得拍屁股走人。
“我记得您不爱吃外边的,喜欢自己下厨?”
黎纪周嗯了一声,不咸不淡。
鳕鱼肉质鲜嫩柔软,邢峯却吃得后槽牙收紧,他看得出来,黎纪周又想冷处理两人的关系。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倒好,更生了,离了酒精离了床,那副脆弱可欺的模样竟能消失得渣都不剩。
没有红脸羞涩,没有气急败坏,越是平淡礼貌,就越显得疏离。
邢峯的视线飘到黎纪周日常使用的那双白手套上,黎纪周不会一直戴着手套,但总会戴上,就像对他的态度。
男人是有征服欲的,这点他得认,他不光有,还很强烈。哪怕露水情缘,也没人想看自己的床伴翻脸不认人。
嘴上怎么叫的,小穴怎么夹的,屁股怎么摇的,邢峯脑子里囤满了命名为“黎纪周”的意淫素材,全是真货。
事到如今跟他摆谱,黎纪周怎么就干得出来?
邢峯恶狠狠地咽下嘴里的食物。
挑剔归挑剔,邢峯没那么多弯绕,抛却成人间的客套礼节,能让他起性欲的,他就直白地想要。
他上头得厉害,黎纪周却总想着全身而退,凭什么?
“黎总监。”邢峯开口。
黎纪周慢条斯理地擦嘴,抬眼看他。
邢峯一笑,“您对我就这么不满?”
“没有,你挺好的。”黎纪周难得没有呛声,他起身收拾碗碟,包括邢峯面前的。
“我来吧。”邢峯主动帮忙。
“不用,我怕你洗不干净。”黎纪周躲开他,扭头就走。
邢峯:“……”
黎纪周站在水槽前,反复清洗着餐盘,试图在水流声中找寻一丝安宁。
他听见邢峯和人说,只和特定的,感兴趣的,“喜欢”的人做。
当时的黎纪周,不受控地因为那两个字而心跳失速。
然后是沉甸甸的失落。
那种纯粹无杂质的感情,是黎纪周从不奢望的,近乎神圣的东西。
从他为了面子将邢峯归类为“炮友之一”,彼此的位置很明晰。
炮友间是谈不上珍视的,所以邢峯才会在做的时候践踏他的自尊,还说他喜欢被打屁股。
人怎么可能喜欢挨打?黎纪周回想起来,脸上热气翻腾。
他在邢峯眼里什么都算不上,而他却总被邢峯简单的三言两语,深深牵动情绪。
被欲望牵着鼻子走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太廉价了。不该放任自己继续陷下去,黎纪周给自己脑内刻上四个大字,及时止损。
发呆的间隙,一双大手握住黎纪周暴露在水流中的手指,“怎么用凉水,总监这么漂亮的手,要好好爱护。”
餐盘从手里滑落,邢峯反应极快地接住,放回到架子上。
邢峯帮他关掉了水龙头,年轻男人特有的沉稳中略带张扬的声音离得很近,“在想什么?”
邢峯的掌心很暖和,像能把潮湿冰凉的水珠给蒸干,黎纪周手指被握着,细细地摩挲,整个人也被圈着。
指间暧昧而无意义的交叉触碰,让黎纪周心乱,他感到无形的压力,要想离开原地,就只能出声让身后人放开,邢峯从没将他的拒绝听进耳里过。
黎纪周终于下决心将手抽出,“邢峯,昨晚的事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所以呢?”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必要这么亲近。”
“没必要?”邢峯笑了一下,“为什么?难不成黎总监的性伴侣,全都是拔屌不认人的那种?”
“对每位床伴都这么关怀的话,你不累吗?”黎纪周将问题抛回去。
“那些人未免也太差劲了。”邢峯故意叹气,“对待您这样的,就该像宝贝一样供着。趁早把那些垃圾都除名吧,从您的性伴侣名单里。”
邢峯蹭着他的颈窝,“以后只写我一个人的名字。”
黎纪周心跳错了拍。又来了,用这种调情的话害他动摇,他强撑着道,“我腻了,这么说懂了吗?”
邢峯一顿,“什么?”
“我说,对你已经腻了,以后要做这种事也不会再找你,没必要浪费口舌对我说这样的话。”
邢峯脸僵了一下,笑了,“原来您才是拔屌无情的那个。”
“可以放开了么?我一会儿要出门,你自便。”
“出门?我现在恨不得把您绑在床上。让您把刚刚说的那些,一个字一个字地吞回去。”
“邢峯,这是犯罪。”黎纪周听得胆战又脸热。
“您可不就引人犯罪呢么。”邢峯回完嘴,又觉得没意思,他不可能真的强迫黎纪周,索性松了手,只是心里那股憋屈劲无处发泄。
黎纪周如获大赦,用纸巾将手上的水汲干,快步远离邢峯。
邢峯盯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黎纪周倒没瞎说,真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
邢峯又叫住他。
“黎总监,断也有断的规矩,您得按规矩来。”邢峯上前两步,倚着门框。
一块儿专属于他的糖果,尝了两口,发现美味至极,现在让他包装好,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可能吗?
黎纪周和他隔着几米远,“什么规矩。”
“理由没有,分手炮得有吧。”
黎纪周皱了皱眉,怀疑地看着他。
“您这是什么眼神,我当您明白的,不信去问问徐总,这是不是必要环节。”邢峯大言不惭地道。
黎纪周沉默了一秒,“我和你没在一起过,谈什么分手?”
“一次以上的,都得算。”邢峯伸出两根手指,“我们俩,正正好好。”
“无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别当人傻。”黎纪周懒得理他。
“没关系,您可以欠着,只要记得有这回事就好,等您想要的时候,再来找我就是了,在那之前,您说的话,都不作数。”
“我不会找你。”黎纪周把话说死。
然后,嘭。把门关了。
一门之隔,黎纪周当即后悔了,他为什么要把邢峯关在他的房子里。
一门之隔,邢峯电话呼叫外援,“徐总,江湖救急。”
徐子杨还睡眼惺忪,“怎么了?起火了?”
“没哄好,正闹分手。”邢峯言简意赅。
“操。”徐子杨骂了一声,“你到底干什么好事了?一晚上还没哄好?先说好了啊,我是站纪周的,你要真有什么对不起他的,我饶不了你。”
两个自来熟靠喝一回酒建立的友谊,到底不及多年白月光的地位。
干销售的有几个不狡猾的,邢峯面不改色地利用着信息差,“放心。您就帮我个小忙,黎总监要管您问起什么床伴之间‘分手炮’的事儿,您就哄哄他,说确有其事。”
“分手炮?”徐子杨满头问号,“还挺讲究!”
结束对话,邢峯反思了两秒,不怪他总想哄骗他那纯情总监上床,实在是床上的黎纪周,比较坦诚好说话。
门被打开,邢峯一副要走人的架势,和还没走人的黎纪周对上。
邢峯一笑,“黎总监在等我?”
黎纪周看他一眼,没说话,头也不回地走自己的。
邢峯在后面跟着,两人一前一后,中间相隔的距离很宽敞,看着实在不像一路的,但邢峯又确确实实在跟着。
黎纪周余光扫他一眼,加快步伐。
他的目的地是一处小动物救助中心,单层,占地面积不大,放眼望去,收容的对象清一色的都是小猫。
相较于其他的动物收容站,这地方显得干净过了头,两侧竖着防护栏,又被厚实的钢化玻璃隔断,供人通行地方几乎没有什么气味。
“黎哥,来啦。”照看动物的年轻姑娘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她捏着手里胖橘猫的前爪,冲黎纪周挥了挥小肉垫,“饭团,看,金主爸爸来喽。”
“咪呜。”大胖猫发出和体型不符的叫声,妄图挣脱束缚往黎纪周身边凑,被从小门里送回隔间。
黎纪周露出一个和煦的笑,“饭团又胖了。”
“饭团爱吃大白米饭的毛病现在还没改掉呢,绝育后食量增大了,老是偷吃,吃得粘牙膛,还得我来清理。”年轻姑娘偷偷往他身后瞄了几眼,“黎哥,这位是?”
“不认识。”黎纪周想也没想。
除了黎纪周,小姑娘还没亲眼见过这样外貌出众,身材比例也跟模特似的男人,声音都放软了些,“您好,是想要领养么?我们这是预约制的,您得先填个单子。”
“我先看看,谢谢你。”邢峯笑道。
年轻姑娘没敢看太多眼,给邢峯泡了一杯茶,把领养意愿单、小动物的名册,还有一支笔,一齐放在桌上。
邢峯坐在了一个群猫环伺,视野绝佳的位置,不少猫猫在歪头打量他。
另一部分凑到了许久未见的黎纪周跟前,蹭着玻璃和他亲近。
黎纪周从柜子里取出食材,按照配比制作猫食,过程很娴熟,他将一部分食物交给那个小姑娘,一部分由他自己,用一个小手似的工具抓着,通过玻璃上的圆洞,送进猫猫栖息的隔间里。
很快有小猫凑过来大快朵颐,发出呼噜呼噜的满足声音,黎纪周隔着玻璃看着猫咪进食,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邢峯则专注地看着他的背影。
洁癖,但喜欢小猫,可怜兮兮的别扭感,黎纪周这人就像个拧巴的麻花。
黎纪周跪坐在一个软垫上,上身挺得很直,裤子布料尽责地包裹着他的臀部,却掩盖不住那两团圆鼓鼓的饱满形状。放松的坐姿下,两瓣臀肉被挤压变形,看着就很柔软。
邢峯有些舌燥,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一直盯着别人那处看,但他克制不了。
黎纪周屁股再抬高一些,上身再伏低一些,便是昨晚上被肏时的姿势。
他还记得浑圆雪白的臀肉被撞击时是如何抖动回弹的,黎纪周又是怎么发出小勾子似的,比发春的猫叫还勾人的短促呻吟,死死地绞着他不放的。
一团火在下腹聚集,邢峯突然站了起来,惹得救助站的小姑娘又忍不住看他。
他背过身,走了。
“这是…?”那姑娘摸不着头脑。
黎纪周淡淡地道,“别管他了,他不会领养的。”
心想着终于走了。
踌躇一阵,黎纪周躲进侧边的小房间,给徐子杨打电话。
“喂。”徐子杨接得很快。
黎纪周:“徐子杨,我问你…”
话还没说,徐子杨自己先演上了,“哎呀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连分手炮都不愿意的绝情家伙啊。”
黎纪周:“……”
徐子杨:“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说,散伙前温存一下怎么了?”
黎纪周:“…这很有必要吗?”
“有啊,当然有了,真当人是动物吗?子子孙孙一送就完事儿啦?!人可是非常感性的生物,这是种仪式感,嗯…仪式感!象征着…好聚好散!”
徐子杨说得自己差点都信了。
“那你去好好儿仪式感吧。”黎纪周挂了电话,神色复杂地出来。
救助站的小姑娘也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四目相对。
“怎么了?”黎纪周问。
“啊…没,没有。”那姑娘目光闪躲,左手一只三花猫,右手一只奶牛猫,溜了。
黎纪周继续帮忙喂食,随后花时间对了下物资的账单,给救助站的账户打了一笔款,就离开了。
桌上那张没填完的领养意愿单被小姑娘收进了抽屉里。
那张单子,只有第一行留下了三个遒劲有力,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大字。
1您希望领养的猫猫的名字是?要好好爱护它哦!
上边写道:黎纪周
离了动物收容所,邢峯一路看看景吹吹风,才算把体内那股邪火给平息了。
他的车在黎纪周居住的小区路边停了一夜,晚上人又在黎纪周楼下晃荡了半天,一跃成为巡逻保安重点盯防对象,进门时不免被多瞄几眼。
不想走,好像走了就输了似的。
卸掉游刃有余的伪装,邢峯靠着车盖站了一会儿,又蹲在路牙子上连着抽了三根烟,心思也还是乱。
原本也只打算搅浑水把徐子杨的好事儿给坏了,不曾想这好事能这么落到自己头上。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他的外套落得真不错,徐子杨,人也还可以。
他现在看什么都顺眼,除了自己,因为黎纪周想把他给踹了。
邢峯不免回忆起这段时间怎么熬的,每天上班下班,偶尔加班加点,优质社畜一枚。除了做梦都在把他那位非直接领导上司翻来覆去地吃了个透底之外……一切正常。
邢峯垂丧着头,在大脑充血的憋闷感中抓了抓头发。
他就像个被天降翡翠白菜砸中的傻缺,从一个正直阳光向上的好青年,直接砸成了性欲怪兽外加尾随变态。
哦对,还有看到黎纪周就来劲,想和他肢体触碰,想看他害羞,想被他骂,瞄他屁股一眼都能差点当众举枪的魔怔病症。
邢峯手指夹着烟,注视着缭绕升空的烟雾,长长地叹了口气。
总不会是憋的吧。
他正经交往过的寥寥几任,都是热情直接主动追求的类型,把他的渣衬托得异常明显,毕竟提不起兴致碰人家。
最后分起手来也闹得轰轰烈烈,弄得他直接举旗投降,高呼独身万岁。
如邢峯所愿,他当了足够长时间的独狼。回看目前这重度发情的生理和心理状态,难不成真憋坏了?
邢峯当即否决,要不是那天黎纪周“持醉行凶”强吻他,摁开尘封已久的开关,他哪至于上头成这样?
可他拱了白菜,还能赖白菜么?
白菜不要他,他不赶紧抽身,反倒气急败坏起来,为什么?
邢峯又问了一遍自己,为什么?
脑内警铃大作,跟cpu烧了似的,甚至闻到一股子焦糊味儿。
“快,帮帮忙!挪下这车,车主联系不上,占道了!”有人在高呼着求助。
邢峯一回神,耳中规律的警笛声瞬间放大数倍,原来真有消防出警,也真有地方烧了。
他跑过去帮忙,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脏不脏,随着热心群众们的“1、2”一起发力。
占道的车总算被挪开,消防车顺利通过,抵达近点准备救援。
邢峯一路跟着,找到滚滚浓烟的源头,心里咯噔一下,正是黎纪周住的那栋,一数楼层,起火点在楼下。
周围人声嘈杂。
“户主呢,联系到没有?房间里有人没?”
“电话,电话没人接啊!”
“我认识这家人,一家三口,这个时间一般都在家吧,怎么办啊…”
“楼上的人通知到没有?都出来了没!”
火势蔓延得很快,阵阵黑烟给明亮的天空沾染了一片混浊。
邢峯看了眼时间,距他从动物收容站离开已经有一阵子了。
黎纪周…应该还没回吧?
他点开通讯录,反应过来连黎纪周的电话都没有,他只得再次从最近通话里调出号码,直接拨给徐子杨。
“喂,你们俩有完没…”徐子杨拖着长音,没等他不耐烦完,被邢峯的气势镇住了。
“黎纪周的电话给我。”
徐子杨:“…咋了?你没他电话?”
邢峯:“他住的这栋起火了,快。”
徐子杨也严肃起来,“知道了。”
他几乎一秒就把号码发了过来,邢峯顺着拨过去,忙音,估计是徐子杨那头也在打,又或者…邢峯不敢想。
他脸色难看地在离警戒线最近的位置来回踱步。
“小伙子,你住上面啊?”一位大婶见他额头上的汗,好心地递了张纸巾,安慰道:“哎……只要人没事…人没事就好,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看开点。”
邢峯硬挤出个笑道了谢,把头发往后拢了一把,往小区入口的方向张望,手机还在尝试拨通黎纪周的电话。
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由模糊的一小点,慢慢占据他的视野。
“回来了。”邢峯喃喃着,心也沉了下来,他快步绕开人群,奔向那个同样步履匆匆的身影。
黎纪周走得焦急,右手提着个购物袋,徐子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从附近的生活超市出来。
“邢峯…”
看见朝他走近的人,黎纪周深吸一口气,眼底的无措被清明镇定的目光所替代。
“我来吧。”邢峯止住了脑内不合时宜的拥抱念头,顺势接过购物袋。
灾难前的等待十足漫长,大火被彻底扑灭,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传出人员受伤的消息,现场紧绷的氛围总算轻松了许多。
邢峯与周围人攀谈询问才得知,是楼下住户电器的电路故障导致的起火,事发时没人在家,直到起了大火才被其他住户发现。
受影响最严重的有三层,围观群众只道是无妄之灾,纷纷宽慰。
黎纪周的住所正好在最中间,明火把他阳台给撩着了,相邻的卧室被烟熏火燎地破坏了近半,墙壁成片的乌黑,散发着浓重焦味,到处灰扑扑的,残渣粉尘漫天,一般人待这环境都会不适,更别说洁癖患者。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片狼藉,黎纪周眉头紧锁,很快陷入洁癖引发的焦虑不安,脸色都差了许多。
这是他只身离开黎家后,第一个固定居所,他还从未考虑过有一天这里会变成无法居住的样子。
阳台种的绿植是他长年累月的陪伴,今年还没来得及开花,黎纪周垂目看着花盆里枯败的植物,心里不是滋味儿。
邢峯正观察他的反应。处事不惊的黎总监哪怕再能伪装,这会儿也露出了脆弱的神情。
他尝试着伸手揽黎纪周的肩膀,轻轻拍了拍,黎纪周并没躲开。
执意要来的徐子杨此时终于到了现场,心里还有点发虚,毕竟不经意间一语成谶,有点乌鸦嘴那意思。
徐子杨顺着满地狼藉绕了半圈,“挺严重啊,这房子一时半会是住不成了,等做完鉴定再重新装修还得不少时间,当务之急是找个能住的地方。”
黎纪周轻叹了口气:“我睡办公室吧。”
徐子杨当即反驳:“那哪儿行,据我所知,你加班到凌晨都不愿意睡休息室,你那儿淋浴间都还是新的,还不是住不习惯!”
邢峯闻言一抬眉,摸了摸鼻子。
“再说,办公室这私密性安全性都没保障,你能克服?我家倒能住,关键你也不乐意往我跟前凑,对吧?要我说,这时候就该给机会让小邢好好表现。”
黎纪周不解,“你说什么?”
“还能什么,还装呢?你和小邢住一起不就行了?可别说你没住过他那儿。”徐子杨冲邢峯抬下巴,将话头抛给他,“是不是?小邢。”
黎纪周嘴唇微张,否认的话卡在喉咙眼,徐子杨倒也没说错。
邢峯当然顺着:“徐总说得对。”
徐子杨一拍手,“这不就成了?”
黎纪周通透如玻璃球般的眼珠一转,审视的目光落在邢峯脸上。
邢峯被瞪得酥了一秒,镇定道,“要不就…先按徐总的安排?我晚些再跟您解释。”
“……”黎纪周忍住了没发作。
此时的邢峯脸上还粘着灰,别着的袖管脏了一角,徐子杨也是家居服配外套,两人皆不修边幅。
看着他俩的样子,黎纪周也不好冲谁发难,相反,内心还有点感激在,不是独自面对这惨状,至少心里轻松些。
房间里只有为数不多的衣服和物件幸免于难,即使没有损毁也沾上了让黎纪周难以忍受的焦糊味儿。
收拾了一部分,邢峯看着被抛弃至角落的花盆,思来想去,叫住了徐子杨,“徐总,我先出去一趟,位置发你。”
徐子杨比了个ok手势,继续帮着黎纪周打包东西,然后撺掇着另叫了一台车,把黎纪周连人带物一趟送到了邢峯家门口。
邢峯也刚到不久。
第一回见如此野性狂放的装修风格,徐子杨有些惊讶,他朝邢峯投去个“你小子”的眼神,啧啧感慨,“到底是年轻人,没想到纪周喜欢这个调调,行了,都送到这儿了,我不多打扰了。”
“走了。”徐子杨故意撞了下邢峯肩膀。
邢峯低声回道:“谢了。”
黎纪周发现他俩的小动作,暗暗讶异于两人的关系竟然变得这么要好。
邢峯的房间和黎纪周上回看到的区别不大,杂乱随性。
他收拾出沙发一角,腾给黎纪周坐,“黎总监…您先坐,给我半小时。”
黎纪周阻止道,“不用特地收拾了,我没说我要住这儿。”
“您东西都拿来了。”
“可以再带走。”黎纪周坐下,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不紧不慢地道,“先说说,你俩怎么回事。”
“就…昨晚上聊得投机。”
“投机?”黎纪周眯起眼睛,显然没那么好糊弄。
邢峯意识到这马虎眼是打不过去了,只得坦白从宽,一五一十把昨晚上的事情给说了。
黎纪周听完便犯了头疼。
和下属搂搂抱抱当场被人看见,出门一趟房子烧了,他鲜少能接连这么倒霉。
他揉着太阳穴,“情侣……你和他聊那么多,就没想着解释一句?”
“总不能说我俩不是情侣,是炮友吧?为您的风评考虑我也不该往这方向引。再说,徐总…和我多少还有点儿竞争关系呢,我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邢峯理直气壮起来。
黎纪周瞪他一眼。
邢峯接下眼刀,厚脸皮的劲头反倒噌地上来了,“别说,徐总还真有眼光。您情史丰富,照理说应该不至于被往这方面猜,可徐总偏偏认定了我和您是一对儿,您说,他是不是眼光特好?”
“…我会找机会和他说明白的。”
黎纪周懒得听他得瑟,无意中瞥见原本没打算带着走的花盆,竟一个不落地摆在角落。
邢峯顺着看过去,“我知道您喜欢这些植物,刚拿去给附近认识的花店老板看了,说…这种程度是活不了的。”
“我当然知道活不了,拿过来做什么。”黎纪周话里透着落寞。
邢峯知道他心情差,哄道:“那就重新种,我连供花苗的厂家都找出来了,我们就用原来的盆,养一样的花儿。您要是想,咱们有什么养什么,把我这儿弄成植物园都行。”
“不是什么都适合放在室内养,你这光线又不好。”黎纪周嘴上打着反口,目光随意地扫一眼邢峯。
邢峯立马牵起嘴角,露出个憨态可掬的笑容。
只是那故作憨厚的笑容,和并不怎么老实的脸,怎么都搭不上边,一看便知是装的。
刻意讨好的意图,让黎纪周觉得好笑。
他还没有特别仔细地观察过邢峯的脸,也极少见到邢峯露出这种表情,不免多盯了几秒。
“漂亮姐姐,送给你……”
“哥哥,抱。”
黎纪周一怔,目光再度仔仔细细描摹邢峯的眉眼,鼻梁,唇形。
人长大后是会变的,五官会长开,轮廓会变化,身形会拉长,但总归会留有最初的影子。
小黑团子。
黎纪周心里微动,迅速移开视线。那个不告而别,没良心的小家伙。
邢峯注意到他的变化,“黎总监?”
这回黎纪周没看他,“……我不大舒服,想先洗澡。”
邢峯却是眼神都亮了。
嗅到黎纪周愿意住下的念头,邢峯忙不迭地帮着收置行李,一口一个“总监”,叫得热络。
“黎总监,这个放抽屉行么?”
“好。”
“我柜子还空,不介意的话我腾一半给您,或者定制新的?”
黎纪周像是看见了翘上天疯狂甩动的尾巴,“不用麻烦了,我没多少要放的东西。”
“黎总监,购物袋里的东西我就直接给您收着了?”
“嗯…”黎纪周从行李中取换洗衣物,有些走神,总监这个称谓到底生疏,但他没想好,私底下该让邢峯怎么叫自己。
孩童时期的记忆多半是模糊的,邢峯压根不会意识到两人除了上下级和炮友外的联系。
“您快去洗澡吧,我来收拾就是了,私人物品我不碰。”
黎纪周点点头,带上换洗衣物进浴室。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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