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晨之殿殿主(5/10)111 司祭殿
「公主?」鸢紫有些觉得奇怪地喊了声霄璈雪,可霄璈雪却还是紧捱着马车的墙板不肯回过头看,鸢紫复将视线投向少司yan,然而从少司yan平淡的面容上,鸢紫也没看出些什麽来,於是伸手接过水囊道了谢後,便将视线移转回霄璈雪身上。
帘幕重新盖上後,霄璈雪才微微侧过小脸,不易觉察地松了口气。
???
天刚蒙蒙微亮时,陌凉便醒了,她醒时禹寒熙还睡着。想起昨夜,心里明白禹寒熙这一夜必定多梦难眠,陌凉不觉心疼地伸手轻抚上禹寒熙的睡颜,见他一瞬皱眉,她顺势将指尖移至他的眉间,细心地一点一点抚平。
而禹寒熙也确实如陌凉所想,睡得确实不甚安稳。他梦见了闻人府的许多人,有阿爹、阿娘、姐姐、叔叔伯伯……,他更梦见了那一天,漫天白雪倏忽停歇,取而代之的鲜血染红了整座皑北城。他本来也该葬於此,可是阿爹的一个眼神,他便明白他得活着。
灵霄的皑皑白雪,不能就这麽永远消失。
可是只余他一人,他也总有害怕的时候,害怕他担当不起这样的责任,终是要辜负阿爹的期盼、全族的希望。
亲族的声声呼唤不绝於耳,萦绕於梦境。
「挽熙,唯有你能改变司祭的处境,保住灵霄的长久安宁。」
「挽熙……」
「挽熙!」
梦里的他听着至亲的声音,却是感到一瞬的喘不上气。
直到另一声从梦境之外传入的嗓音,乍然间将他从凝结的窒息感里唤醒:「寒熙!」他睁眼,陌凉愁眉不展的面容便映入视线。
见他醒来,陌凉顿时舒展眉头,松了口气道:「时间不早了。我喊了你好久,你若再不醒,我差点就要去喊大夫了……」
禹寒熙嗓音微微沙哑地开口:「抱歉。」
见禹寒熙脸se仍旧有些苍白,陌凉心下不忍,却没有再多言其他,只是撇开脸道:「我已经梳洗好了,早膳寒堙简单备了些,你快些起来收拾罢,早膳路上吃。」
禹寒熙起身下床,随手自包袱中翻出衣物,半晌见陌凉仍坐於卧榻上,复歪了歪头道:「我换衣服?」
陌凉一时没意会过来,有些奇怪地蹙眉就道:「你换呀。」须臾,甫反应过来,顿时红了小脸:「我、我忘了,我这就出去,你赶紧换!我、我在外面等!」说罢,立刻小兔子逃窜似地遁出房间。
见陌凉如此模样,禹寒熙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脸上的苍白亦随之退去,jg神许多。
禹寒熙很快地换完装束,方一步出房门,便见陌凉正在庭院里的大石上坐着,一双脚惬意地来回轻晃。只一眼,满院苍凉,因她有了颜se,风里也多了几许温暖。他莞尔,温声唤道:「凉儿。」
陌凉抬眼看去,只见他一身冰蓝流云花纹的雪白衣裳,肩上披挂着月牙白的斗篷,浅紫se的装饰布条随风轻轻飘漾,束起的发和清俊灵秀的五官g勒出一身不凡的气质。一如初见时的装扮,却仍旧看得陌凉久久愣神。
等不到陌凉回应,禹寒熙遂向着庭院中走去,在陌凉坐着的大石前伫足後,再次出声:「凉儿?」陌凉停滞的思绪这才稍稍转动:「嗯?」她眨了眨眼。
禹寒熙宠溺地r0u了一下她的发,道:「不是说时候不早了吗?」
陌凉又是一愣,才恍然道:「啊?喔,对!得快点,寒堙还在大门口等着呢!」说罢,跳落大石,拉着禹寒熙急急地就往大门口赶去。
禹寒堙就在大门口等着,见两人出现,抬眼看了眼天se,一如往昔地温和笑道:「有些晚了,不过马儿也正好多吃了些草,想来加快些,还是能赶在瀀郡宵禁前入城。我昨夜里已经让飞鸽先至瀀郡传信,想来若是迟了些,阿爹也另有方法让我们入城。」
虽是如此说,但该赶的路还是得赶一赶的。禹寒熙扶着陌凉上了马车後,和禹寒堙一瞬相视,复一跃上了马车。禹寒堙亦翻身坐上了车儿板子,拉起缰绳:「驾!」马儿脚下一蹬,拉着马车温顺起步,继而稳稳地向着瀀郡的方向疾驰。
然而皑北与煦都乃灵霄两大地界,要完全驶出皑北城,尚有一段路要行,估0着若依眼下速度不减,也就日落前能出城。幸而,出皑北後不远便是瀀郡了。
马车上,陌凉安静地吃着禹寒堙准备的烧饼,长路漫漫,不免觉得有些无聊。
禹寒熙见她一个劲地啃烧饼,伸手抹去她嘴角的碎屑,问道:「平常都会好奇地瞅着车窗外,今天怎麽光顾着吃烧饼?」
陌凉咽下烧饼,摇摇头,神se却是一顿道:「没有啊,我……我怕风吹进来,把烧饼给吹凉了。」
禹寒熙微微敛眸道:「你不必顾虑我。只是可惜皑北如今不下雪,确实景se也不怎麽好看。」
「……」正吃着烧饼的神se一顿,眼眸垂落,默默不语。这一路行来,陌凉亲眼见到皇族如何迫害司祭族人,明白了司祭的处境、禹寒熙的过往,也大约猜到灵霄终会有一劫难。灵力影响着每个都城,致使四方之景各不相同,又以此为平衡。
霄聿璈屠灭冰灵力一脉,已然毁坏了平衡。
明白了这许多後,陌凉早已不是最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nv。只不过现在的她,似乎也改变不了什麽,只能跟在禹寒熙身旁,静观其变。
正在此时,原本安稳前行的马车伴随着马儿嘶鸣响起,猛地一阵晃动,这一晃,陌凉的身子随着马车震颤险些猛力撞上墙板,还是禹寒熙反应迅速地将陌凉拉入怀中护住才幸免这一下碰撞,只是可惜了那咬了一半的烧饼,还是摔在了地上。
但陌凉也并无过多的可惜那块烧饼,很快便自禹寒熙怀中探出一双眼睛,隔着车帘关切着马车外的情况:「怎麽回事?」
禹寒熙脸se透着凝肃,不发一语。
只瞧禹寒熙的神情,陌凉便也猜到马车外必是来者不善。他们匆忙离开颻西,又如此几近日夜兼程地赶路,为的就是尽早到瀀郡,有土灵力一脉作为後盾,暗灵有所顾忌,至少能暂且安生,再为日後打算。
他们不过就在皑北歇了一晚,暗灵这脚程恐怕不是现在才追上,而是一直都跟着。
待到马车外的马儿稍稍安定下来後,禹寒熙才道:「来的人不多。你待着,别出声。」说罢,便动身下了马车。
陌凉自知帮不上忙,为了不拖累,遂依言待在马车里,凝神听着马车外的动静。
马车外,几个黑衣人带着半截狐狸面具,恭谨道:「禹殿主走得急,我们大人命我等前来相送。」
几个黑衣人的装扮,分明和闯入陌府意图带走陌凉的那批人相同。只是眼下再看见那半截狐狸面具,禹寒熙还觉得和某个人那狡猾j诈的狐狸样甚是相像──楼槐晔眯眼轻笑的模样,恰如眼前弯着月牙眸子的狐狸面,都甚是惹人烦恶。禹寒熙目光不善地凝着几个黑衣人,道:「送过了,当是可以回去覆命了。」
为首的黑衣人y恻恻地笑道:「那不行。还有件事我等须代大人确认。」言至确一字时,黑衣人手中散发着浊气的墨绿se灵力同时迸出,直扑向禹寒熙。
一道澄澈灵动的紫光缠着藤蔓迅速回击,迎面撞碎那抹暗澹的墨绿。墨绿看似被一击撞碎,然而残破的碎片却在消散前一刻迅速重新凝结,分明是刻意让禹寒熙出手将其打散,好能够光明正大地从禹寒熙身侧掠过,实则真正的目标是停置於後的马车。
暗灵甚有自知之明,清楚禹寒熙的实力之深,要想正面击溃是不可能,而若悄无声息的从旁面侵袭也恐怕会落入禹寒熙的反应范围内。短时间里能想出的计策便是假意迎面而击,实是迂回,出其不意。
然而就当暗灵自诩聪明地扬起唇角时,重新凝结後的墨绿se灵力竟再次调转方向,速度甚至b自他手中出去那时还快。「呃……」为首的黑衣人自口中发出一声闷哼,在同伴都还未反应过来时,低头看向穿过自己x膛的灵力利刃,断断续续地喃喃低语:「我的灵力……为何……竟被他c控……?」
禹寒堙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只能说暗灵还是太低估禹寒熙,或许是楼槐晔并未向他们明言禹寒熙的身分,才让他们如此天真。
司祭一族有这麽一说,「灵力」其实是拥有些许自己的意识的。一如人会畏惧、服从强者,「灵力」亦会被更强大的灵力所震慑,进而为其所驱使。是以,禹寒熙能c控暗灵所施展的灵力转向。虽然并未显现出冰灵力,但禹寒熙灵力天赋极高,即便所施展的并非真实的血脉灵力,也是远远胜於寻常司祭,要令寻常司祭的灵力顺服,自是易如反掌。
如此看来,这楼槐晔当真不是什麽善茬。对底下的人如此不顾惜,竟也没先将危险说明白。不过也是了,若都说明白了,谁还傻呼呼地来送命呢。
现如今的司祭本就是一盘散沙,暗灵不过是凝聚了一部分的散沙,彼此间的关系想来也是牢靠不到哪去。
浅se的眼眸低垂片刻,唇瓣间轻吐出一缕叹息。禹寒熙收了手,淡声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若还惜命,就自己走吧。」
为首者已然没了气息,几个暗灵面面相觑,暗暗衡量了须臾,终是依言离去。虽然修习暗灵之术本就活不长,但少说也还有几年的x命可活,白白送命总归还是有些不值得。
见暗灵退去,禹寒堙这才动身走近禹寒熙身侧说道:「一次不成,他们还会再来,你纵使放人,他们也未必会有所感激。」
禹寒熙道:「我从未曾想过要他们的感激。」
本就立场各异,不相互g涉也就罢了,只是偏偏暗灵的y谋大计之中,正巧就是缺了「灵尊」这一枚棋子,以至於要互不相g也难,禹寒熙更是免不了要腾出手来应付暗灵的冷箭。
温和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困窘,禹寒堙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挽熙……我跟了你这些时日,你总不愿意明说你要做的事,其实只要你肯说,我──」禹寒熙打断他:「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帮不了。」
两人并未刻意压低嗓音,是而两人所说的话,陌凉在马车内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一字一句她都没有听漏,凑在一块,却怎麽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听了但没听懂。
禹寒堙不苟同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哀戚地道:「这两年半来,你默许我和你如影随形、协助你打探消息,我以为你是把我当作亲兄弟的。」
陌凉听着,掰着手指粗略一数。两年半?禹寒熙若是在冰灵力一脉被屠後去的禹家,怎麽算也该有三年。细细想来,依稀记得禹寒堙是说过他曾花了许多心思,才得以亲近禹寒熙,这麽说来,那便是约有半年的时间,禹寒堙都在想尽办法尝试和禹寒熙交心。
可倒头来,禹寒熙还是对他有所保留,就像所有的事都是他一厢情愿似的,怎能不令他心寒。禹寒堙苦笑了一下道:「罢了。」
禹寒熙漠然地看了一眼禹寒堙,复将目光收回,不温不火地说了句:「还要赶路。」接着便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车帘掀开的一瞬,陌凉将目光投向站於马车几步之外的禹寒堙身上,见他的脸se忽青忽白,但却依旧明白轻重缓急,静静站了半晌,旋即调转步伐跟在禹寒熙之後,一跃而上,默不作声地拉起缰绳继续驾车。帘子覆上後,陌凉便将视线落回禹寒熙身上,而禹寒熙似乎又恢复了最开始那冷若冰霜难以亲近的样子。
无怪乎,禹寒堙就算是生气也只能憋着闷吞回去,想吵一架也吵不起来。
陌凉劝道:「寒堙他b别人聪明,也愿意理解你,肯定能帮上你的,你别总是拒绝他。」
禹寒熙没有答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陌凉在心里掂量几许,想着或许等到了瀀郡,两人间的气氛趋缓後,她再好好地劝一劝禹寒熙。有很多事,禹寒熙也不曾和她说起,其实她和禹寒堙是一样的心思,只要禹寒熙愿意倾诉,她就一定会帮忙到底。
毕竟禹寒熙於她有恩,自小陌无殇便教导她应当有恩必偿,有仇必报。陌凉先前是和禹寒熙说过的,只要他需要帮忙,她必尽所能,绝不推辞,还说了不论禹寒熙如何,她都会维护他,绝不食言。
现在想来,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确实是草率了。
这些话的前提,都是她必须得知道禹寒熙想做什麽,才能知道该从何帮起,又如何维护。离开煦都这一路,除了知晓禹寒熙对她的心意,两人关系有所进展之外,其他原来疑虑的事情,仍是丝毫没有头绪,甚至她根本都差点忘了要去探究。
陌凉暗暗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谈起儿nv情长,正经事都给忘了。等到了瀀郡,她可不能再忘记,毕竟同样身为灵尊,她也该有所承担。
三人接着赶路,纵使路上有些耽搁,但最後仍赶在宵禁前一刻进到了瀀郡城。瀀郡城地界狭长,幸而禹家宅邸座落於都城边界不远,是以三人到抵瀀郡城不久後,不稍片刻路程便也到了禹宅。
禹宅大门前,一家仆正在门前探头探脑地瞧,看见远处一辆马车靠近,家仆定定眯眼细瞧,认出了马车前的禹寒堙,旋而崭露出笑颜,回头朝着门内挥手招来其他守夜的家仆一起在大门前等候。
马车停下,早先在门口顾盼的家仆笑着迎上前作揖道:「五少爷。」
等门的家仆名唤靳蓝。禹寒堙认出了他,一跃下了马车,和善地笑道:「阿蓝,怎的这麽晚了还在大门口张望吹风,夜深风露重的,实在不必要专程在此等候的,当心着凉。」
靳蓝笑盈盈地道:「哪儿的话。家主吩咐了,务必等到五少爷和小少爷平安归府。许久未见,大家伙也甚是想念五少爷和小少爷,就等这一会算得上什麽呢!总不能叫五少爷和小少爷回府无人接应吧。」一边说着,靳蓝一边俐落地将马车後的行李卸下,低声朝着其他几个家仆说了几句话,让他们先拎了行李进去。
禹寒熙这时也下了马车,怀里抱着熟睡的陌凉。靳蓝瞧见这一幕,先是一愣,旋即一脸了然貌地笑道:「一路舟车劳顿,小少夫人这是累坏了吧?」
禹寒堙闻言回过头,正好和禹寒熙四目相对,登时想起二人在路上那会的不愉快,心里不免还是有些介怀,遂双双撇开目光。
没有回答靳蓝的话,禹寒熙自顾自地抱着陌凉朝门走去。靳蓝像是习惯了,也不介意热脸贴冷pgu,朝着禹寒熙的背影说了一句:「小少夫人的房间和小少爷同一个院落,小的已经请人收拾乾净了。」接着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赶在禹寒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前,又喊了一句:「小少爷的房间小的们不敢擅进,还没打扫呢!小少爷若需要帮忙,记得随时喊小的!」
禹寒堙缓步走到靳蓝身边,点了点头道:「劳烦你了。」
靳蓝搔了搔头,嘿嘿地笑道:「不烦的,都是小的份内应该做的,五少爷也赶紧进屋吧。」
连着两日赶路,陌凉确实累坏了,撑着jg神好一段路,最後还是不敌睡意侵袭。方才禹寒熙喊了她几声,她都困得睁不开眼,只是迷迷糊糊地哼唧,禹寒熙见喊她不醒,这才只得抱着她下马车。
走到居住的院落後,禹寒熙脚下一顿,环顾院落半晌,才向着其中一间居室走去。院落内,算上禹寒熙自己的那间,一共有三间居室。靳蓝刚刚并未说是收拾出了哪一间,撇除禹寒熙自己那间,也只能从余下的两间里猜一间。
双手抱着陌凉,禹寒熙只能抬脚抵在门上,以略不端庄的姿势将拉门向一侧推开,又为了不惊扰怀中熟睡的人儿,他的动作很轻,稍显费力。然而怀里的人儿似还是感觉到动静,眉头微皱了皱,但并未睁眼,只是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缩了缩身子,小脸靠上禹寒熙的x膛,眉间一瞬舒展,又蹭了几下,似乎很是满意,把脸往禹寒熙怀里一埋,便又呼呼地继续熟睡。
禹寒熙面上波澜不惊,抱着陌凉走进房内,却又在卧榻前被难住了。也不知道靳蓝让人打扫的是不是这间,禹寒熙想用手去00卧榻上是否乾净,偏偏怀里抱着陌凉,腾不出手来。瞪着卧榻半晌,禹寒熙将视线落到了腰间的一个雪白毛绒的挂饰上。眼眸缓缓由浅灰转为冰蓝,房间内没有风,那挂饰却是动了一动,接着露出了一双圆圆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四周,才缓缓显露出身形。
一只雪白毛绒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落到卧榻上,收起翅膀就在卧榻上一阵打滚,滚了几圈後才又飞起,落到禹寒熙肩头。禹寒熙微微侧过目光,在昏黑的房中,鸟儿雪se的羽毛上隐隐泛着澄澈的冰蓝se灵力光晕,禹寒熙停伫一眼,复收回目光将陌凉轻轻放上卧榻。
雪白的鸟儿正低头将方才打滚时弄乱的羽毛梳理整齐。禹寒熙伸出手指靠近,鸟儿便亲昵地将小脑袋贴上禹寒熙的手指磨蹭两下,继而蜷缩成一团,又变回了腰间的挂饰。
禹寒熙俯身替陌凉将被子盖上,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复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禹家人多半已经歇下,要问安也是明早的事。进到了房内,禹寒熙将烛火点亮,扫视房内一圈,一切摆设皆未曾有移动过的痕迹,可见适才靳蓝所言不虚。
禹府下人自然是熟知禹寒熙的x情,知道他不喜旁人擅动他的东西,尽管禹寒熙并未在房内放什麽贵重的物件,下人们也从不轻易进入。
禹寒熙伸手抚过桌面,倒也没积累什麽灰尘,想来略略擦拭过一遍,便也能够歇下,实不需再烦劳靳蓝。思量同时,禹寒熙已随意自房内找出一块乾净的布开始动手擦拭。
而靳蓝这时正跟着禹寒堙一起走进禹寒堙所居的院落。禹寒堙停下脚步道:「我这儿没什麽事,你去休息吧。」
靳蓝道:「好嘞。不过我还是等会再休息吧,小少爷和小少夫人那或许会有吩咐,我得候着。」
禹寒堙道:「寒熙一向是不会吩咐你们去做一些琐事的。你且去歇下,我待会过去看一眼就是。」
靳蓝道:「这我知道的,只是就算小少爷不吩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能太松懈,让五少爷代劳就更是不能了!夫人若是知道,会责怪小人不上心的。还是我自个儿过去问问吧,若小少爷和小少夫人真没什麽吩咐,我再去歇息。」
明白靳蓝的道理,故而禹寒堙也不为难靳蓝,微笑着道:「那好,你去吧。」
靳蓝转身後,当即去往禹寒熙的住处,抬手轻敲响门板,「小少爷?您歇下了吗?」
屋内,正准备脱鞋上榻的禹寒熙淡淡地看了一眼房门。
半刻过去,未闻回响,靳蓝小心翼翼地又朝着门内喊了声:「小少爷?」房门这才终於被拉开,禹寒熙面se平静地看着靳蓝道:「正准备歇下,何事?」
靳蓝讨好地笑道:「也不是什麽要紧事的,小的就是来问问小少爷或是小少夫人有没有事情交代?小少爷在房里听见了答一声就是,不用亲自来开门的。」
禹寒熙淡声道:「无事交代。」
靳蓝得到答覆,便也不再多话,道了声晚安就离开院落。禹寒熙随後熄灯就寝。
伴随着yan光洒进窗棂,窗上隽刻的图样倒映在卧榻上,其中一块图样映落在熟睡的脸庞上,稍稍翻身,便正巧落在了闭合着的眼眸上。眼皮感觉到一丝暖意,陌凉不觉抬手挡去那落在眼眸上的光亮,甫悠悠醒转。
陌凉坐起身,半睁着仍有些迷蒙的双眸略将四周观察一圈,片刻过後才逐渐清醒,一边缓缓回忆。她好像是在马车上睡着了,睡梦中依稀听见禹寒熙喊她的声音,可她实在困得不行,愣是没醒来,反而睡得更沉。
环顾房内摆设,是再寻常不过的房间。想来她已经身在瀀郡禹家。思着,陌凉起身下床。
门外守着的侍nv听见房内似有响动,遂试探地询问道:「小少夫人,您醒了吗?」
陌凉一时间未反应过来「小少夫人」是称呼自己,听见叫唤仅是眉头微蹙一瞬,便自顾地继续穿鞋。
侍nv自觉应无听岔,语带疑惑地又喊了声:「小少夫人?」
陌凉穿好了鞋,听见门外又一声喊,思索须臾,心里迟疑地想着:「小少夫人是……在喊我?」复小心翼翼地开口回应:「何事?」
听见回应,侍nv恭谨道:「小少爷方才已先行前往饭厅用早膳,吩咐小少夫人若是在早膳时间结束前醒了,就让奴婢替您梳妆,尽快也到饭厅一同用膳。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小少夫人可要即刻梳洗装束?」
既然都醒了,按规矩礼数,陌凉是该去的。想必是禹寒熙有意让她多睡会,这才让侍nv只是候着,未叫醒她,但晚到仍是不妥。陌凉教养不差,自是明白,当即没有推辞地道:「嗯,梳洗完简单装束就是,莫再耽搁。」
让侍nv简单地为自己打理整齐後,陌凉便跟着侍nv去往饭厅。路上,陌凉向侍nv打探道:「家里一起用早膳的都有谁?」
侍nv答道:「家主、夫人、小少爷的几位兄长和两位小姐。」
陌凉又问道:「平日里都是这时间一起用早膳的吗?」
侍nv道:「不是的,平日里大家都是各自用早膳,只是家主和夫人想着五少爷、小少爷和小少夫人深夜归来,没能亲自迎接,故而今天一早便请了五少爷、小少爷和小少夫人一起去用早膳。」
陌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点头。一早就来请,她多睡了这会,也不知道禹家家主和夫人会不会介意。
侍nv看出陌凉的小心思,莞尔道:「连两日赶路,必是累着了小少夫人,家主和夫人向来宽和,不会介意的。」
听侍nv如此说,陌凉稍微安心了些。感谢地朝着侍nv颔首,同时端正神se,随着一个转角,来到饭厅。
侍nv朝着厅内行了一礼:「家主、夫人,小少夫人到了。」
饭厅内很快传来回应:「赶紧请进来一起用膳吧。」
随着男人沉稳的嗓音,陌凉抬眼望去。厅门并未掩上,只见厅内两侧摆着几席矮桌,桌边坐着几名男子,包含禹寒堙和禹寒熙,余下四位想必正是禹家的其他四个儿子,而另外还有两个席位上坐着的一名nv子和少nv,则是禹家的两个nv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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