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乱战一场?大梦归(5/10)111 太平记
摆暗布了多少重多少道的机关、毒蛊,只向前跑去。所过之处,树倒、草枯、鸟坠、虫死。
通向谷口的路边,有几家木屋已经燃起了烛火,却并没有人走动,只隐约看到有些屋门已经打开,有人摔倒在门前的石阶上。
鬼踏溪,何时有这么强横的本领了?
转眼间,鬼踏溪连老蛊物的木屋也闯过,几个提纵,已经到了半山腰的洞口。洞口中原有灯光,等他上来时,却忽然一暗,是洞里有人走了出来。
“好,好魄力。不再费心去压抑、控制蛊神的力量,所以爆发了七级的蛊力,一直闯到了这里。又算准了我每个月在洞中参悟的时间,可见你头脑也不错。如果我就在这里将你抹煞,是不是有点可惜呐?”
在无数次闯洞的经历中,被封印不紧的幻蛊逐渐发展壮大,成功地提高了鬼踏溪的蛊力。只是鬼踏溪并没有系统修炼过蛊术,以前两个蛊神相互牵制,蛊术的反噬还不明显,现在骤然得到不经压制的幻蛊支持,又怎能经受得起?蛊力如溃兵般四处逃窜,无法控制,不是溢出体外,毒杀周围的一切,便是攻伐体内,时痛时痒时苦时乐,鬼踏溪的精神也备受折磨,倒有一大半的力量用在了限制这些不听军令的丘八上。
如果日子就这样下去,踏溪也许能琢磨出控制的办法,成为一个够格的大蛊术师。只可惜,住在谷口,如同看门一般的他,在不经意间打倒了一个出山联络的仡佬纳,从他身上搜出古纳给老蛊物的信,得知了外面的局势。
(花象元重伤,花纳族困守狗拜岩,古纳那帮混蛋准备抢渔翁之利了?不成,我得赶快抢到典籍,然后回去帮大哥去!)
不再控制,任凭体内的蛊神做出它想做的事情,在这“蛊王之王”的威压下,当者披靡,修为一般的蛊术师甚至立刻引发体内蛊力反噬,吐血、昏迷、倒地,各种蛊物的陷阱也不破而破,鬼踏溪,第一次闯到了崖洞,也又一次,见到了老蛊物。
老蛊物,身为仡佬纳的族长,手下有不少蛊力强横的蛊术师,在这强者为尊的蛊术世界,又拥有神奇的蛊神“命蛊”,说不得也是极难对付。但自从踏溪的幻蛊觉醒,眼光也相应增长,他拼命回忆,也想不起来老蛊物身上有多么深厚的蛊力。
(那今次,我便来试一试你的底子吧!)
并不多话,鬼踏溪抬手一指,体内蛊力便要随手而发。却见老蛊物面具下露出的那张嘴嘟囔了几句什么,鬼踏溪,竟然应声咣当倒地。
(啊?!为什么?)
心中不解,鬼踏溪却连头也扭动不得。幸亏老蛊物慢慢走了过来,站在踏溪头旁边,佝偻的身影占据了踏溪的视线:“嘿,我知道你大概不服吧?你这没学习蛊术却拥有幻蛊的混蛋!我来替你母亲教导你一下吧。”
命蛊,与幻蛊并称“蛊王之王”。当然,真实的情况是两个要经过较量,获得一段时间的“蛊王之王”称号,但在普通蛊术师的眼里,这两个就是蛊术界顶尖的蛊神了。
幻蛊,其名为“幻”,就在于它可以自在地模仿其他蛊神的能力,从而方便寄主各种蛊术的修习。体内寄生幻蛊的人,鲜有不成为大蛊术师的,便是幻蛊的作用。
命蛊呢?命蛊号称节制其他蛊神,又是如何做到的?
每个蛊神都有一个秘名,即使同种蛊神,在不同人身上,秘名也不一样。谁掌握了秘名,就可以控制蛊神,所以修炼蛊术的人都对这个秘名保护甚严。但,命蛊的强大,就在于它可以轻易获知其他蛊神的秘名。
幸好这种能力,要求命蛊与自己的宿主有很好的交通,所以老蛊物的女儿还没有这种能力,只能短时间控制对手的身体;不幸的是,老蛊物自己,显然对此熟练之极。
本来幻蛊千变万化,对命蛊有一定的抵制,但作为一个初学者,踏溪又怎能抵挡人老成精的老蛊物了?只一个照面,鬼踏溪就被老蛊物放倒。
“秘名,就是‘名’的力量。夏人的术法里面,有一招叫做呼字念法,深得其中三味。不过这还算小道,那些读书人还有更厉害的,叫什么‘大义’、‘名分’……更是杀人不见血。无聊的东西。可是,好像最近有些纳人也学会这一套了。哼哼……人老了,废话就比较多。小子,你身怀重宝,却无力保护,实在太危险了,所以,不如乖乖把幻蛊交出来吧……”
(什么?!交,怎么交?)
虽然这样想,但老蛊物的动作很快就让踏溪明白了“怎么交”——老头子俯身下来,伸出右手,上面还缠绕着黑气,向踏溪的天灵盖抓来。
(干!老混蛋,你不得好死!呜,我还不想死啊……什么都好,来帮帮我啊!嗯?)
本来无法动弹的身体,忽然有力量狂飙,两只瘫软在地的胳膊,更是延伸成丈许的血色长刀,双双举起,往老蛊物脖颈一剪。
老蛊物反应倒也够快,只来得及喝了一声:“住!”这呼字念法却救了他一命,鬼踏溪双刀稍顿倒在其次,因力量反噬,老蛊物自己耐不得,吐了一口血,身子后仰,顺势退了几步,躲过一劫。
鬼踏溪只觉又能活动,二话不说,逃出洞外。
松桃厅。
“族主,神灵似乎在震怒啊,灾难要来了!”
狗拜岩。
花象元强撑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在夜空下抬头凝望。
(有什么事要发生吗?为何我心绪不宁了?难道说,我花纳族要灭亡?)
坪陇。
“石龙,你去把这封密令送给红蛛和花兼疾,让他们依令行事。”
邵陵。
先祖祠堂内,谈眠花失魂落魄地望着扶乩所得的结果。多日以来的祈祷,三神终于有所回应,但为什么一回应就是不好的消息呢?
鬼踏溪瘫倒在树杈上,有如死狗。
(这老混蛋也太厉害了吧……直接就能控制别人的蛊神,我根本就干不过他嘛,可怎么办啊?)
一边头疼,一边检查自己受伤情况,更在心里暗自奇怪自己那个神奇的老娘怎么能对抗老蛊物,鬼踏溪忽然在灵魂深处感到一种浩大不绝的悸动。
(嗯?这是什么?)
不等鬼踏溪仔细体味,这灵魂上的震颤,已经化作眼前的现实。
天崩地裂。
这是一场日后被称作“百纳千震”的浩劫。
连千里之外的帝京都有所察觉,钦天监内,一座高大的金瓮,对应八方浮雕了八条金龙,正南方的那一条嘴巴微张,一粒金球滚落,掉进下方静待的金蟾口中,发出“叮当”清脆响亮的声音。值夜的小厮从瞌睡中惊醒,随即起身跑向外面,并发出了一声惊叫:“监正大人,不好啦,南方大震!”
当然,这只是还未明确震灾损失时的警报,数日甚至数月后,南方各州各道将情况汇总上报,朝廷、百姓才会知道,这是多大的一场灾难,这场灾难又将在史书里写下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这样的一笔,又怎及得上亲眼目睹的震撼?
所有的一切,都出现在鬼踏溪的眼前。
大地剧烈地颤动,连山峰都在发抖。不,不止是发抖,有些山峰甚至断裂开来,夹杂着无数的碎石,带着折断的树木,从高处滑落,或者跌落。山谷中,树木摧折,大部分木屋更被大小不一的石块和泥土埋没。地面开裂,合拢,再开裂,如同一张不停呻吟的嘴,却吞没了原本整齐的一切。活了十几上百年,已经无比粗壮的树木,被轻易地折断,仿佛还不如一支芦苇。一大群鸟儿飞在空中,惊叫,又或者是在哀恸它们那些不能飞的朋友。浓云瞬间弥漫,霹雳一声,瓢泼大雨,风声,水声,掩没不了地的震动。这轰轰隆隆的一切,足以把所有摧毁……
拥有七级的力量,但踏溪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无力。在天地之威面前,个人的力量就如同笑话一般。行不得路,躲不得伤,鬼踏溪唯一能做的,就是抱住了一棵躺倒在地的大树,蒙住头,蜷起身,向原本不信的神灵祈祷,并诅咒这夜的漫长。
等到一切都平息,鬼踏溪强撑着已经酸痛不堪的身体站起来,向四处打望,只看到满目疮痍。
暴雨已经歇了,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冰凉的微风中传来呻吟痛苦的声音。原本茂密的森林也变了模样,原本挺拔的巨树或歪或倒或折,比比皆是。地面高低不平,更不用提某些地方还裂开着深不见底的缝隙,山上滚落的大大小小的石块更加重了道路堵塞的程度。再远处,山谷周围的山峰或多或少地矮了一截,有的是陷进地里,有的是从中折断。山谷中,仡佬纳的村庄也不在了,只能看到极少数的几个木屋还露出一点檐角。
“不好!”
也许鬼踏溪就是一个不会了解他人心意的笨蛋,也许他还不会生活在自己以外的世界,但他在这个地方,毕竟还有牵挂的人和事。
老蛊物的女儿,被踏溪从石块泥土下挖了出来——也不是完全挖出来,仅仅是挖开一个坑,让她能再次见到天空而已,因为她的下半身和一边肩膀,已经被山上滚落的巨石压着。她原本苍白的面孔,现在更不见一丝血色,而巨石下传出的血腥气,更说明她命不久矣。
“这么说……我们仡佬纳……现在就我一个还活着……是吗?”
对仡佬纳的人并无好感,鬼踏溪自然也不会去救其他人,更何况,其他地方的情况,比这里更严重了不少,至少,这里只压了几块巨石,还可以看到木屋的位置。也许不在屋里的人有可能还活着?可是昨晚踏溪的发狂,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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