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来16（谦

她前几日对他避而不见，正如殷谦所猜想那般，是因了谢韫铎。

谢韫铎大约存了要将这六年所缺的鱼水之欢追讨回来的心思，弄得她身上无一处好肉，四处皆是斑驳的印子。

时值初夏，裙衫日渐轻薄，她只得日日穿上竖领对襟衫儿，来遮住颈间红痕。便是阔袖亦不敢穿，恐在授业之时，举手之间，露出一二。

况且夜夜行事，她终有些疲累，便也未出女院。

她若顶了那一身红痕来见殷谦，必会生出心虚之感，也会如坐针毡。便如今日殷谦这般笑着望向她，她忽觉被他一眼看穿，好似没甚么事瞒得住他。

待得红痕消退，她固然有月事在身，亦来栖霞会馆见他。

次日，午食时分，玉萝便收到殷谦遣人送来的药膳。揭开盖子，一股食物鲜香扑鼻而来，汤清色亮，观之令人垂涎，且无药味混杂其中。她用着好，不觉较往日多用了一些。

待得晚膳，二人同桌，殷谦持箸为她挟菜，又盛满羹汤端给她，道：药膳用着如何？

她道：很是好喝，竟是不曾闻到药味，只有食材鲜香。

他微微一笑。

前世太子后厨有位厨娘厨艺精湛，后牵扯进内宅阴私，流落金陵，曾受过他恩惠，后半生落脚金陵，成了他的信徒。

今生他得先机，便将这厨娘寻了过来，给她用。

他道：好用，便多用一些。

饭毕消食，二人趁月沿着幽径缓行。许是月色尚好，夏虫鸣唱让庭院更添清幽。

二人愈行愈慢，他携了她手，将她搂进怀中。

她身子一僵，不想他举动这般突然。他抚了抚她后背，亲了亲她鬓角，她渐渐软和下来。

娇娇今夜留下可好？

谦哥

娇娇不可这般偏颇。

他果然知道。

玉萝沉默一瞬。

想来自他们二人想方设法重回金陵，出现在她面前那一日，她便知自己早晚要与他们纠缠到一处。不过是她自己不曾想着去面对，做着能拖一日是一日的美梦。

现下终又回到六年前那般难缠的境地。

但总归他们二人已不再年少，都是有成算的人。她既拒了二人，他们何去何从，她便再难干涉。

她有一百种方法躲他们，他们亦有一千种方法将她寻出来。更遑论有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谢韫铎。

她默许了一人，难道要推拒另一人么。

她想着殷廷益行事总是更循章法，便道：哥哥何出此言？

他扶住她双肩，凝视她道：娇娇前几日连我面也不见，不是日日同旁人在一处么。你既应了他，为何推拒我？

谦哥哥，我只是想着哥哥，毕竟与他不同。

哦？有何不同？

哥哥是端方君子

你便想着君子欺之以方？

我不曾想欺瞒哥哥。

她教他看得很是心虚，仿似欠他许多，终道，可我身子

他摇头道：无碍。

夜风渐起，他牵着她回了第五进院中。此院是栖霞会馆最后一进，高出前四进院落许多，建于山势隆起之地，站在院前，可将前面宅院之景尽收眼底。

此时，前面院落灯火辉煌，星星点点坠在林木飞檐间，煞是好看。

她道：此处甚美，哥哥怎地觅得此处。

他微微一笑，道：日后再同娇娇细说。

他携她入得正院房内，此间倒不像是他独居之所，仿似一对夫妇共用居所。

大到家具小至摆件，一应物什皆备好。

他见她微微吃惊，道：只是没有仆妇丫鬟，便由我来服侍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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