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年边城雨水不好，怕是阿册那的牧场收成也不好过。”江晓寒将手里的牌拢成一排，扣在桌面上，笑着说：“齐格此时带王室长女入宫，怕是想以此为引，跟陛下换点好处。”

“怎么，还跟它打打招呼？”江晓寒笑着说。

“我心慕仙人，只觉此生百年太短，匆匆过去，实属遗憾。”江晓寒轻声道：“愿来生还能再续前缘。”

颜清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转过身朝他走来，温声问道：“你也没老。”

懂的小心思。

有些惊喜，掀开时固然让人欢欣，可若是错过了时机，就这么当做心照不宣的感动也很好。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江大人那边终于将琐事打点妥当了。

“真是奇了。”江晓寒笑着说：“二十年了，阿清，你怎么也一点不显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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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江晓寒笑着说：“阿清可别哄我，岁月匆匆而去，你觉得我一如往昔，我可不敢这么不要脸。”

突厥归顺还没几年，宁衍没想给阿册那齐格什么了不得的大排场，于是虽说是设宴，但只下帖子邀了七八位亲近的心腹臣子作陪，免了百官众宴。

颜清目光温和地看了他一会儿，忽而抬手，以内力从树上摘下朵梨花。

“他想带，就让他带。”宁衍满不在意地说：“管他带个什么天仙进来，照样搜身就是了，他们那位长公主要是不嫌丢人，大可以进来见世面——二索。”

“你说。”颜清说。

“阿清莫不是哪里来的神仙，来人间走一遭，最后还是要回天上的去的。”江晓寒半真半假地说：“不然怎么流水样地二十年过去，在你身上还一点看不出来似的。”

江晓寒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没忍心打扰他。

宁衍知道这事儿时，正跟宁怀瑾几人在紫宸殿偏殿打马吊。

“跟年岁有什么要紧。”颜清认真道：“当年的你就很好，现在的你也一样很好。”

江晓寒忙完了，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又洗了手出来，随便叫了个下人问了问颜清的去向，便自己独自一人去找他。

颜清循声回头，才发现他不知道已经在那站了多久了。

阿册那齐格亲率卫队上京纳贡，朝见崇华帝。帝心甚悦，于上元夜在长乐宫设宴，请他同乐元宵佳节。

崇华二十一年，上元节。

“忙完了？”颜清说。

江大人老奸巨猾，逮着了“神仙”的把柄，哪有不敲竹杠的道理。

颜清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要是再听不出来江大人是有心要撒娇，那真是白活了。

颜清抿了抿唇，也跟着笑了笑，他不擅长说些甜言蜜语，只能转移话题道：“怎么说这个？”

“好吧。”颜清说：“神仙同意了。”

“好吧。”颜清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叫你发现了，这可怎么是好。”

只可惜江大人远离朝堂的愿望没成功，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兢兢业业地站在朝堂之上做他的左相，以至于这坛酒在地下埋空了，也没等到人来启封。

“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江晓寒笑道：“否则我便上报天庭，告你的状。”

江晓寒就喜欢他这个认真的劲头，人都说再好的情谊，长年累月地两两相对，总会生出点厌烦，可江晓寒偏偏觉得不是。

他说着伸手拢了一下颜清的鬓发，他目光澄澈又柔和，似乎是在看颜清，又似乎是在借着此情此景看曾经的彼此。

颜清想了想，不动声色地将这坛酒又埋了回去，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江晓寒走过了一道小月门，见到颜清时，他正站在树下，半抬着头，手里落了一片梨花。

斜雨楼和三味堂原本被打通成了一个主院，但若是想去那边梨树林，还需要穿过一栋小楼。

阿册那齐格人是带着牲畜金银来的，可心里那点小九九还是没打消，此次前来，还非要把他那位所谓“可惊天上人”的美貌妹子一起带进宫来见见世面。

他的指尖略略掐上花瓣，从花中借了些许汁水，然后抬手，以指尖做笔，在江晓寒手背上画了个不知名的小符。

颜清对他的脚步声早熟得不能再熟了，以至于一时间竟没发现他已经来了。他将手里那朵梨花放回树干的凹陷里，轻轻拍了拍树身。

江晓寒倚在月门边，眉眼温和地看着他，一如多年以前，他站在院外望着月色下的谪仙一样。

“年岁大了，就爱追忆一下少年时光。”江晓寒说。

第242章 【群像番外】东风落靥不成归

江晓寒嗯了一声，他依旧倚在门边，只用眼神在颜清身上绕了一圈。

说来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道的缘故，这么多年来，颜清整个人竟然都没怎么变样。

先前跟着颜清在昆仑住过几年，江晓寒渐渐也习惯了没有下人伺候的日子，所以后来哪怕回了京城，他也已经习惯不将亲近起居的事情交于别人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