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直没消息也不是个事儿，这些天天气不好，零散地下了两场雨，宁怀瑾他们本是短兵出阵，身上带的粮食药品都不够长时间躲藏，无论这些天是躲在哪了，恐怕日子都不太会好过。

一般来说，宁衍就算亲征，也不能直接往前线去，没规矩不说，也太危险了。

只是谢珏不好将这些事讲给程沅听，当年之事，令程沅到现在还对朝堂之争心有余悸，这些事说出来，只会让程沅徒增担忧罢了。

神卫营的指挥使用一张腰牌敲开了营外的守军，宁衍摘下兜帽，连马都未曾下，径直冲了进去，直奔中军所在。

单凭他这股劲头，若说他是冷静理智地来前线主持大局的，程沅怎么也不能相信。

可他心里记挂着宁怀瑾，路过商城时愣是没停，顺着城外的官道迎上了谢珏派出接应的左营，硬是就地折路，跟着他们去了谢珏的营地。

程沅拧着眉，满脸不信。

“这等大事，我怎敢马虎。”丁岳拔高了声音，说道：“别说是平原山林，就算是江河小溪我都找了，就差掘地三尺了！”

——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起码这证明到现在为止，宁怀瑾还没落在宁铮手里。否则，对方早该沉不住气地拿着宁怀瑾来谈条件了。

程沅虽然不懂大局和恭亲王之间到底孰轻孰重，但设身处地地想想，若是谢珏在战场上无故失踪，他一介布衣大夫听着都要疯了，何况是坐拥天下的宁衍。

这些天以来，他一直撒网似得往外放人，想趁着宁衍回信之前赶紧找到宁怀瑾的踪迹，可惜天不作美，他的人往外明里暗里走了几批，却还没收到宁怀瑾的半分消息。

就算撇开这叔侄俩不清不楚的情愫不说，两军阵前丢了恭亲王，这事儿也可大可小，端看宁衍怎么想了。

踪影，陛下不是会这样意气用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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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是旁人，他大可不必太过担心，可现在丢的是宁怀瑾，那宁衍能干出什么事儿来，谢珏是真的不太敢细想。

“别吵。”谢珏拧着眉低喝一声：

“若是……”程沅紧张地看着谢珏，问道：“若是陛下要问罪你呢，怎么办？”

谢珏默不作声地从洗脸架子上扯下布巾，给他擦净手，又重复了一句：“不会。”

传信的信使进门之前，程沅正在帐子里面磨药，一手的草药渣都没擦就冲了出来，浓郁发苦的草药汁子顺着他细瘦的腕骨往下滴，正砸在他的鞋尖上。

这些顾虑谢珏不肯对程沅讲，但程沅也不是不明白。

“——南北两边都找过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开口道：“我带着兄弟们，连周遭的平原山林都翻过了，也没发觉到王爷的踪迹。”

从恭亲王失踪到现在，拢共才过去七八天的功夫，再刨去信使赶路的时间，宁衍必定是一刻都未曾耽误，不眠不休快马赶过来的。

“那就只有东边了。”身边另个比他略年长的男人开口道，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自己觉得不太可能，于是又看向先前说话的那人：“……丁岳，你确定处处都翻过了？”

只是无论程沅再怎么把宁衍视作洪水猛兽，宁衍还是紧赶慢赶地在当天到了前线。

谢珏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他现在心里也没底得很，又不想说谎骗程沅，就只能一遍遍地跟他重复：“你放心。”

宁衍到达营地时已经入了夜，他身边除了左营之外，只有一队千人左右的亲卫护送，在黑沉沉的夜色里看着极其不起眼。

谢珏嘴上宽慰着程沅，但自己心里其实也没个底。

中军营帐中灯火通明，谢珏还未曾歇息，正跟几位副将一起，守着沙盘琢磨着宁怀瑾可能撤军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