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佑点头，跟着道满登上了佛塔。

这不和常理，只是因为感恩寺一向低调，他关注的也多是朝政，这才没发现。

杨佑坐着步辇离开安王府，京城已经宵禁，唯有感恩寺的佛塔上亮着长明灯，一层一层，好像要延伸到天上一般。

高祖在位期间，刚好韩王杨焰曾经谋反，后来被杀。

杨佑想了想，对其他人说，“你们都退下候着。”

杨佑越发被自己的想法吸引，也顾不得夜半更深，让手下牵了一匹马，连夜上了感恩寺。

长明灯的背后积了一层灰，敖宸伸手抹去。

“阿弥陀佛，”道满主持说着，“陛下，诸位先帝的长明灯并不在此处供奉，而是在塔顶。”

感恩寺最初的建立者是玄海法师，生活在高祖贞化年间。

这座年代已久的七层宝塔，在杨佑踩上去的时候发出了声响。杨佑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分别叫三宝和三福。三宝小声地请求杨佑：“陛下，要不回去吧，这里好像很危险，随时都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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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佑瞪大了眼睛。

子都埋在了深宫里和皇帝斗、和皇帝的女人男人们斗，从没有一刻停歇过，斗来斗去，连自己都迷失其中，无法回头。

杨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为什么要把祖先放在皇宫之外的感恩寺供奉？宫里不是不能自己修佛塔。

或许有什么东西是皇帝们代代相传的，杨庭死前没有告诉他。

塔顶是一间小阁楼，摆着一排排长明灯，分左右两行排列，左昭右穆，中间最高处只有一盏灯，那应该就是高祖杨烁的灯。所有的灯刻字皆为鎏金。

感恩寺的住持道满须发皆白，耳垂宽厚，他正在给长明灯添灯油，见到杨佑便放下了手中的油匙，双手合十道：“见过陛下。”

在长明灯的后面，正对着高祖谥号的地方，写着——

更为奇怪的是，杨庭并不是第一个限制佛教的皇帝，在此之前有三位皇帝在位时都施行了限制佛教的举措，感恩寺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依然完好无损地伫立在京师的核心地带。

这几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杨佑倒不怎么怕，很快他们就到了塔顶。

道满回头安慰道：“陛下不必担心，这很安全。日日都有人上来维护打扫。”

敖宸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复杂的深意，很快又略了过去，他伸手，高祖的长明灯便飞到了他手中。

敖宸抿着嘴，将长明灯转了一圈。

道满后退半步，站在杨佑身后道：“陛下，这就是塔中供奉的先帝长明灯。”

穿过漆黑的松林，杨佑敲响了感恩寺的大门。

杨佑回头想问道满两句，却看到敖宸不知何时静悄悄地站在了自己身边。他差点惊吓出声。

感恩寺……

那是供奉着杨氏王朝历代祖先长明灯的地方。

“有问题吗？”杨佑并不敢上手，怕有辱祖先，只能问敖宸。

就算是杨庭在位时，也没有动过感恩寺，最多是限制感恩寺的僧人外出。

要知道他在江南可是御笔钦点，查抄了几百所寺庙。

敖宸只是盯着杨烁的长明灯一直看。

一个小沙弥领着他见到了住持。

杨佑上前，仰头看着层层堆叠看不到尽头的长明灯，开始细细地看着每一盏灯下的名字。

基本都是宗室子弟的名字，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从高祖年间一直往上排列到如今。

陆善见说他手上的墨玉是一位谋反的王爷留下的。

道满带着两个小太监一起退出了房间，听声音应该是走到了下一层佛塔。

灯盏上写着神尧大圣大光太武孝皇帝，正是高祖杨烁的谥号。

“你发现什么了？”杨佑勾了勾敖宸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