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春天，文举要开了，”杨佑道，“老师，两百年前哀宗担心民间学武乱政，便取消了武举，导致百年来齐国武备后继无人，只能从军功子弟和世家中选拔，我觉得略有不妥。我想在明年把武举也弄起来。”

杨佑拿过旗兵手中的龙气胡乱举起来摇了摇。

“没事，”杨佑勉强牵了牵嘴角，抓紧敖宸的手，“这几天抽空多看看父皇吧。对了，最近三哥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他们都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抬头，敖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路中间朝他走来。

商洛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臣这就下去准备。”

敖宸和杨休辩论起来，虽然杨休对此毫无察觉，“你之前有兵有将，后来商洛上位，他还没来得及施展拳脚就丢了机会。如今杨遇春和你带来的许多将领都要去突厥，皇上病重又是一个好时机，你们肯定不会有太多精力去限制他。”

两日后，杨佑亲率百官送杨遇春出征。

“嗯？”杨佑侧脸看他。

商洛眉头深锁，“臣眼见几位圣人蹉跎岁月，朝政一年不如一年，如今竟然连打仗的人都拉不出来了。”

商洛放心不下地说着，“也不知能不能守住今冬，昨天便又上报，在广武关外百里出现了突厥人的踪迹。”

“我知道，”杨佑也不是傻子，历代改革少有成功，即使成功也是流尽了许多鲜血，“我不是一个人，也不准备制造一场疾风骤雨的改革。”

“没什么，三哥倒是一直挺安静的。就是老七几天前去了暗娼馆，回来和王妃闹了两天，他自己不痛快，就去找武家亲戚说了说话。小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我看这几天他们好像和好了。”杨休道。

“什么先手？”杨佑看着敖宸问道。

杨佑说走就走，“再不行也要让他慢慢把河丰军打散，不能让他们聚在一团。”

杨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三哥哪里有什么先手，是你杞人忧天……”

“你们没看到不代表他没有做，万一他有先手呢？”敖宸突然说，“在皇帝生病之前，甚至在你进京之前。”

“让我想想。”杨佑的思路有些乱了，他放下敖宸的手走到路旁的石阶上坐着。

“不管如何，先稳住他，”杨佑答道，“京城一乱，杨遇春在西北没办法做事。”

杨休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关心地问道：“太子殿下？”

“你说什么？”杨休探头在杨佑周围看了看，“你为什么一直朝右边看，有什么东西吗？”

杨休的声音越来越小，杨佑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敖宸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探知京城的事务，但杨佑以前担心他龙气不够，也不喜欢这种手段，便不准他使用了。但人间的争斗敖宸看得太多，他担心地说道：“皇帝病中之前刚好和你闹过一场，说不定会有人把皇帝的病推到你身上。”

“到底也是狄家出来的人。”杨佑叹了口气，心中突然十分慌乱，但也只有那么一瞬，他平静了下来，“我去找崔珏，让他加派城防人手，再派一千人守卫宫城，注意河丰军的动向。”

敖宸指了指天色，“乍暖还寒，是这样说吗？皇帝说不定就这么几天好活了。”

杨佑心里也没底，但不能露怯，“杨遇春和廖襄都身经百战，放眼朝中，也只有他们能和突厥一战了。”

两人十指相扣地走在青石板上。

杨仁越是风平浪静，杨佑就越担心他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眼下要防卫突厥进攻，赈济雪灾，还可能要处理国丧，杨仁真闹起来，杨佑未必吃得消。

杨休不以为然地笑着说，：“他要真有先手，怎么不提前用了，还等到现在？饭都快煮熟了。”

杨佑想到死在自己手下的玄甲军几位大将，心中也有一叹，若非他们绝不投降，杨佑也不至于真杀了几个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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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佑的右手动了动，敖宸过来牵住，走在他身边对着他笑了笑。

杨休点点头，“虽说当时换防乃是无意之举。可河丰军是狄飞专门拨出来加入京城防卫的，后来狄飞撤军也没有把河丰军调走。后来府军缺人，河丰军将领和狄飞关系也不是很近，兵部就把河丰军编入了府军中。”

杨休没有说话，一阵静谧之中，敖宸突然说道，“过几天会更冷。”

杨佑咽了咽口水，“你还记得，当初回京时，崔珏明明找了羽林军商量好了一切，最后驻防的却是河丰军。后来通过你，父皇才进了宫。”

杨佑暗道不好，转过头来对着杨休笑了笑，“没什么了，他说，不我说，万一三哥在我们之前就做好了准备，留着先手怎么办？”

杨休也跟着他动起来，“我马上去找人去查河丰军的动向。”

以一己之力清扫所有的障碍，你想改变的东西越多，得到的阻力也就越大。”

杨佑的脸色暗了暗。

天边最远的地方是看不清的一条黑线，杨遇春穿着一身银甲，在马上朝杨佑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