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无心之语，让杨佑的心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敖宸的语气轻飘飘似一阵即将离去的风，杨佑抓紧了敖宸的手，“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你们杨家人还真是一样的恶心，”武宜之不停的笑着，“皇上是，七殿下是，连你也是，你们都是一类人。”

杨佑可以想象出来，明明是家里的长子，却被送进深宫雌伏人下，整日承欢，他的身体和自尊都被皇宫碾碎成了泥灰。只有在和杨伦片刻的放荡中，才能感受自己存在。

武宜之反倒更为轻松了，“如果我不回宫，王爷对我有何安排？”

见到杨佑，杨信先行一礼，“见过王爷。”

“不，你有，你可以选择听我的安排，或者死。”杨佑道。

瑞芳道：“公子说他要来帮忙，我就让他来看着。”

或许是武宜之现在没有威胁，或许是他实在太过可怜，杨佑还是决定放过他。

武宜之将柳叶举起来，阳光穿过绿色的叶肉，密密麻麻的叶脉纹理发出淡淡的光，“听起来我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已经说过了不会让你回宫，所以你只有一个选择——死。”

杨佑摇头叹气，没再管他的自怨自艾，走到敖宸身边。

“或许会给你换个身份，送到没人认识你的地方，总之会留你一条命。”杨佑道，他们两人并没有多好的关系。

敖宸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把杨佑的头按在自己肩上，笑着说道：“走吧，今天好像有人送了你一些好礼，我看里面有酒，你喝不了我替你喝了。”

杨佑临走时，武宜之突然放声大笑。

“你怎么在这？”杨佑站好了问他。

杨佑点点头，过这个库房的东西都是正规渠道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杨信想看就让他看了。

敖宸看着又哭又笑的武宜之，感慨地说道：“人的感情真复杂，你说他还爱你弟弟吗？都现在了还不来见他，反而要说相忘于江湖的绝情话。”

心地说道：“如果你的选择恰好和我的想法一致，那么大家皆大欢喜，如果你执意要回宫的话……”

至少对武宜之来说，是这样。

“走吧。”他拉着敖宸的手。

敖宸似乎还有些问题，他说道：“你说，以前，他的情人们是不是会与他许下很多诺言，比如共享千里江山，或者等我坐上皇位我就让你离开皇宫之类的海誓山盟？似乎一个也没实现呢，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

敖宸站在他身后，手搭在他的肩上。

无论如何，杨佑想，这是一份珍贵的情感。

“怎样？”武宜之指尖夹着一片落下的绿叶。

杨佑回头怜悯地看着他，“我们的确一样，可是你呢，你为了杨伦，不也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问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选择吗？”

曾经的杨佑或许会迟疑，但如今的杨佑已经不再畏惧掌控生死。他平平淡淡地宣判着武宜之的结局，“你就像这片落叶，掉下来也不会有人知晓。甚至还会有不少人拍手叫好，说落叶是好风景，你想要这样的结局，我当然可以给你。”

“会的。”杨佑说道，“如果说爱就爱，说恨就恨，世间就没有那么多的故事了。”

亲情已经被扭曲，爱意也会被嫉妒沾染，恨也恨不起来。

武宜之答应了。

武宜之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苦笑道：“是啊，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痴人……痴人……”

他想，杨伦和武宜之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直到最后，武宜之也没有抱怨过杨伦。

是两个人在压抑的皇宫里唯一的寄望。

还算识相，杨佑道：“你去写封给陛下的信，让他再等你一段时间。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总之不能再让陛下向我催人。写完了交给丫鬟，我替你送进宫去。”

“我会放你自由，”十年来，杨佑的内心一直坚定着这样的想法，“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你能不能再多等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做到的。”

杨佑问瑞芳：“今天有人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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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宸的嘴边挂着薄凉的微笑。

杨佑被他拉到库房门口，瑞芳正在着人清点，杨信站在一旁。

武宜之点头行礼，“那就多谢王爷救命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