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竟然有小小的窃喜。

聪明？

我抬头，“难道只有我能看见你？”

真是很奇怪的一个龙，龙椅可不是随便坐上去的，需要太多的权谋和心计。

我问他怎么看今年冬天的天灾人祸，他只淡淡地说：“在天地面前，人不过是小小的蝼蚁。在人间如果没有权势和力量，也是蝼蚁。倘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自然可以把别人当做蝼蚁来处置。”

敖宸有时会和我说说时事，但那种时候非常少，他似乎不想我过多地管帝国的事情。

他看见了我脸上的喜色，手撑在桌上问道，“人类为什么总能找到别人的弱点？”

数百万人一起死掉，便是连记得自己的人一个都没有了。

他默认了。

他真是一个非常矛盾的龙。

他好久没和我说当皇帝的事情了，我怕问多了他又旧事重提，也就不敢问了。

只要后人活着，他们就依然存在于后世的血脉和记忆中。

敖宸的脸色立刻变得很可怕，我那时正在低头写字，没看他，只觉得屋里的气温无端低得吓人，像数九寒冬似的。

“我要是能见到你娘，还有你什么事？”敖宸嫌弃地说道。

姓不会被记载在史书里。

我莫名其妙就被说了一通，有点生气。

我以前只到敖宸的半腰，现在勉勉强强到了他的胸口。

皇帝亲耕，皇后侍弄桑蚕。父皇没有皇后，后宫的妃嫔为了得到能在皇帝身边侍弄蚕桑的机会，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的争夺。

我不是很明白他的话到底指的什么，“或许正是因为人类太过弱小，所以要拼命地寻找敌人的弱点才能生存下去。”

我愈发确定他的观点十分扭曲，和他学下去一定会走上弯路，但我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好冷。”

屋内的温度又开始回升。

开春第一件大事是皇帝祭祀社稷。

但敖宸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说话刻薄，还喜欢故意找茬，阴阳怪气地讽刺我。然而除了刀子嘴，他也没有对我怎样，反而是皇宫里除了我娘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我当做他是在变相地夸我了。

既想让我做皇帝又不教我帝王之术，也不让我关心时事，天天跟我讲小故事。

会不会水涨船高倒是不大清楚，会成为六宫中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倒是一定为真。

谁管他生前的容颜和故事？

我一向拎得清，但架不住他老是在我耳边说，索性把球给他推回去，“我不想去，你既然觉得我娘想去，那你为何不亲自找她说呢？为何征求我的同意？”

第9章 （修）

每个人都变成了史书上的一笔数字，没有感情地躺在故纸堆里，再也无人记得。

宫里接连有好几个太监宫女莫名消失了。

敖宸看了我很久，然后冷笑道：“你和杨烁当真是一个德行，聪明到让人觉得可怕。”

不管这个冬天皇朝如何命运曲折，我依然向野草一般，度过了寒冬之后，在春天疯狂生长。

他们能流传千古的唯一方式就是家族的延续。

连他都惊讶我能长这么快。

齐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个冬天。

敖宸直直地坐了很久，最后才叹气。

我和我娘属于凑上去争别人都不屑看我们一眼的那种人。敖宸跑过来对我好一番劝诱，说如果我娘想去，他可以帮我，到时候我娘的地位一定会水涨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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