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是我能找到的最后一个皇帝了。”他的声音仿佛染上了他的体温，在我的心里熨烫。

我以为后宫佳丽三千便已经是人间绝色了。见到他，我才知道有一种真正的美，可以跨越性别和身份，使人心甘情愿，使人忘乎所以，使人可为之死，可为之生。

我根本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他。

雨幕中升起袅袅的白烟，他的眼神空旷辽远，目光穿过重重的烟雾，就像是穿越层叠的时光。

然而我便是囚笼的一部分，只要我身上还留着那个人的血，我就永远无法摆脱皇宫。

我这样想着，亲眼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湖中飘过来。

我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心里满是即将被吞吃入腹的恐惧，下意识地跪在了他面前。

“这就是你想让我做皇帝的理由吗？”我扑到他的怀里拉着他的衣襟问道。

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很快散去，我才看见天上没有了月亮，也没有了星子，没有任何发光的东西。

敖宸蹲下来把我的头按在胸口，下巴放在我的发旋上，“光聪明是不够的，比你聪明的孩子我见多了，但能满足我要求的可能只有你了。”

那得是多少年的妖精？

我们走到了青玉小筑门口，皇帝的车辇还停在这里，我突然不想进去。

乖乖，我真遇见蛇妖了，妖气都浓厚得肉眼可见！

我吓得跌坐在地。

他不该是人间能看到的景色，难怪是妖。

不，敖宸他本就是天人。

唯有漫天的黑气从湖中飘荡而来。

“我在江南的时候听说书人说，齐国王祚长久就是因为有龙神庇护。”我小心翼翼地说。

我看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我的力量？”

他笑着揉我的头发，把我梳理好的发髻全都弄乱，“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神是靠不住的，人也是靠不住的，能依靠的力量只有自己。”

黑龙……

我听说每个王朝都会有自己的护国神兽，前朝周国的护国神兽是白虎，所以都城名为伯都。我朝国都名为骊。

黑龙！

头埋得很低，我敢发誓，从小到大我没有哪一次磕头行礼有如此之规范虔诚，恨不得在他面前掏心掏肺，以表衷心。我颤抖着声音喊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打扰了大人，还请大人放小的一马。”

敖宸伸手点点我的额头，“你有脑子，是宫里最聪明的人。”

“最后一个什么？”我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是忧郁又像是无奈的目光。

他沉默了一会，垂在身侧的纤长手指往上勾了勾，我便被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

是他吗？

他就这样飘到了我的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凡人，为何来此？”

骊，即是黑龙。

我惊悚万分，他刚刚撤去那一股无形之力，又腿软地跪了下去。

去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座充斥着奇怪欲望和感情的囚笼。

我不禁回想起那个夜晚，就在一切因缘际会开始的湖边，我因为迷路再次从林子中绕回了原地，有个男人叫住了我。

“站住！”他的声音从白雾里传过来，低沉华丽而充满威严。

我抬头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容貌真可以用天人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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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下踩着黑云，一头黑发披散在空中，黑衣包裹着颀长的身躯，衣袍在空中猎猎作响，像是追逐着他而来的群鸦。

我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又叹息，“不过，你可能是最后一个了。”

唯有红唇皓齿，在片片黑色中越发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