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斯见他是真一点说笑的心情都没有，自讨没趣，带上门找乐子去了。

杨斯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趁韩漠送医生到门口的空当偷偷问阮桃：“扯头花？”

阮桃窝在副驾里，没吭声，放松下来的神经特别特别累，手机屏幕碎裂，已经开不了机了，他心里失落，他还想再看一遍那句：我也想你。

“不用，我开车了，”韩漠大步离开，又说，“晚点我主动联系你们，辛苦了。”

直球打得韩漠忍不住莞尔，把围裙系带系成一个蝴蝶结。

“请我什么？”

阮桃的情况要比他预想的好太多，昨晚告诉他唐致超意外死亡之后，他沉默片刻感叹一句“命运弄人”就再无别话，只催着要睡，韩漠怕他噩梦连连，却不想守了一晚上守了个担心多余，就连梦呓也是咕哝着“先生我爱你”。

韩漠在书房里讲电话，电话那头警察说，在另一条小巷的垃圾车里找到嫌疑人了，已经死了，翻身躲藏进去时，被一把生锈断裂的西瓜刀刺穿肺叶，找到后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断气了。

韩漠心肝都揪在一起，“好”，他说，“那就不去。”

韩漠把他吻醒，非要追问他做的梦，阮桃却因被扰了美梦而发小脾气，迷迷糊糊翻个身，屁股对着韩漠一撅，如叠汤勺般完美契合，又睡得无知无觉了。

死得可惜，该坐穿牢底慢慢受折磨的。

先生，我爱你。

“啊！”阮桃一愣，赶紧点头，“是！他往那个方向跑了，一定要抓住他！”

但是韩漠还是把杨斯家里的三个家庭医生都借过来了，杨斯这么爱凑热闹，自然跟着，在桥湾守到两人回来，本都溜到嘴边的调侃在看见韩漠低沉的脸色时，难得知趣地咽回肚里。

回到车上，韩漠把阮桃的手机从裤兜儿里掏出来给他，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通，后怕道：“幸亏我盯着你。”

地上，哭不出声，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

房间里重归安静，只有风铃轻轻作响。

阮桃跛脚抱在门框上，脸上消了肿，带伤的白净小脸更惹人疼，韩漠搬来椅子给他坐，说：“等伤好了，想去哪儿散散心？国内国外都行。”

韩漠扶着他站起来，一眼就看到露出来的脚踝肿成馒头，他抄腰将他打横抱起，留下的一名警察拦道：“看着挺严重，我送你们去医院。”

“要去，你受伤了。”

晚饭谁也没胃口吃，韩漠打开很久没用过的外卖APP，点了买回阮桃那晚点过的南瓜粥和蒸饺，他笑叹：“宝儿，教我做饭吧？”

“你也可以走了。”韩漠冷不丁打断他的话，下逐客令，“今晚谢了，下回再请你。”

阮桃蔫了吧唧地缩在沙发角里，用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神瞥他。

冰箱里还有食材，韩漠决定说学就学，从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下手。

“去哪儿都行，我听您的，我和您在一起就够了。”

韩漠便脱去他衣服抱他去洗澡，热水淋下来时阮桃闭上眼，开始絮絮叨叨地讲他高二的那场车祸，寥寥几语将四年带过，好似所有绝望都不值一提，时间倏然行至今夜，阮桃把每一个细节都认真复述，最后仰起脸问：“我尽力了，我也受够了，能抓住他吗？他会被关进监牢吗？”

阮桃吸吸鼻子：“不想去，想回家。”

韩漠屈腿坐到阮桃身边，牵起他的手心揉一揉：“宝贝儿，饿不饿？”

韩漠挂了电话，又给助理打去，剩下的他懒得再管。

再累阮桃也要黏人，他屁股挪挪，朝韩漠贴去，于是被揽进臂弯里，他说：“我好臭，先生，我想洗澡。”

还是吃了一点，吃完，阮桃化身粘豆包，只要韩漠不在他视线内就要找，一个小瘸子还不安生，支楞着头发坐在被窝里，一定要等韩漠也上床了才肯躺下睡。

他忙蹲下身，捧起阮桃惨白的小脸，一边脸蛋红肿，嘴角渗血，一边额头擦破，眼角青紫，韩漠心疼得一下子失去呼吸，他抖着手抹掉湿漉漉的眼泪，温声哄：“没事了，不用怕了，没事了。”

手心温热，熨贴进他的脸颊，阮桃终于找回心跳，“呜”一声攀住韩漠的手腕，依赖满满溢出胸腔：“先生…”

“…没有了。”

好像是洗发水流进眼睛，韩漠眼角水红，他向他保证道：“会的，他会一辈子再也出不来。”

医生检查一通，额角贴上创可贴，脚踝冰敷，其余没什么大碍。

杨斯“嘿”一声，又问：“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扯头花？就是---”

“都行，下回再说。”

阮桃答应下来。

翌日周天，阳光铺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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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曲折，转过这道弯儿，天上的月亮露出来了。

阮桃枕在韩漠肩窝里，眼泪止不住，他抓皱他衣领，小声嘟囔：“不想去医院。”

韩漠很快赶来，唤着阮桃的名字急刹在他面前：“没事了没事了，找到你了。”

“身上除了脸和脚踝，还有哪里疼？”

巷子窄，车开不进来，几名警察后脚跟来看到这画面，问：“报案抢劫，是抢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