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口气，只能哄他，“你先喝水，不要激动，喝完就给你，好不好？”

陈缙怔怔地看着她，手指紧抓着笼子上的方管，骨节泛白。

他颤抖着想，这次他等不回来了，也撑不下去了，那就让他一个人枯萎在这里，是他让她不开心了，是他对她不够好，跟他在一起她看起来那么勉强那么痛苦……他是一个疯子，以后就不拖累她了。

他口中的铁皮盒子就在餐桌上，跟一堆杂物放在一起，她取到手里，顺便带上了两个手机。

这些年她写了之后，拜托宋图南出国时寄到陈家的明信片和信件。

那些年，他把这些信一封一封藏起来，她写给别人的思念和祝愿，他都当作是给自己的，靠着这些可笑的幻想，才没让一颗心完全腐烂掉，才撑到她回到身边的这一天。

她想要解脱，当然可以，但他一点也不想啊……在最后的时候，就让他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

还？

陈缙干裂的唇抖了下，“你还走不走？”

陈缙眼里布满了血丝，还是执拗地盯着那些信。

上楼后，她没有直接把盒子给陈缙，谨慎起见，先自己打开看了下。

一打开盖子，她就愣住了，里面放着的都是她非常熟悉的东西——

被她看到了，陈缙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只一个劲地催促她：“快还给我。”

陈缙听了，认定了她还是要走，直接颓丧地坐了回去，“你走……”

恬云挑眉，“这明明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

陈缙勉强地喝了口水之后，恬云给了他一封信。他再喝一口，她就再给她一封。

“你要走就走，走……永远都别回来了。”他失魂落魄地跪坐在那，嗓音嘶哑，“不要我就不要，没关系……但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最后，陈缙乞求地看着她：“求你了，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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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不怎么对劲的样子，恬云沉默了会儿，把盒子和信都先放到一旁，走过去端起水，递到他嘴边。

实际上，这些信件的收件人她写得都是陈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都在陈缙这里。

他害死了许叔和陈姨，奶奶心里怪他，陈老爷子要照顾她，父母也从来没关心过他……

他不是在赌气，六年行尸走肉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想让痛意来告诉自己，这不是他发疯之后的幻觉。

恬云下了楼。

果然，听见她道：“等你吃完再说。”

从来都是这样，谁都不要他。

最后他听话地把水喝完后，手里也捧了一小叠信纸。

后来就连唯一对他好的人，也不愿意对他好了，她说走就走，写回来的信，也从来不提及他。

过了好一会儿，见她确实没有要给自己的意思，他的脸上竟生出了丝狰狞，冲她吼道：“我的！你还给我。”

陈缙倏的挺直了上身，心生希望。

垂头想了想，“帮我把楼下桌子上的那个铁皮盒子拿上来，然后你就走，不用再管我了。”

不对，她也可能只是怕自己死在这里，所以想要暂时喂饱他之后，再心安理得地走。

他喉头极其干渴，胃也空得难受，不由自主地探过身子。手伸了出去，但又陡然顿住。

信件的边缘泛黄磨损，看起来像是这些年被人翻了无数遍。

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浮出水面的感觉，他只能死死地盯着她。

她是不是不走了？

恬云以同样的方式再哄着他吃完一碗鸡丝粥后，再次叹气，“陈缙，我没有要你死。你不用这么……”一副必死无疑的模样，看得她瘆得慌。

陈缙爱惜地抚摸着手中的信件，听到她这么说，指尖悄然停住，“你不走，我就不会死。”但她非要走的话，他也活不下去的。

恬云在床边放下碗和一杯水，若无其事地冲他努嘴，“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