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猎户目瞪口呆；佝偻书生语无伦次，只激动道：“仙，仙人……仙人……”

此乃策略中安排好的双簧戏，方泉领会，忧虑道：“尔等伤残，尚能治愈；世道崩坏，奈之若何？”话毕，长袖轻拂，一股冰韵扩散，须臾治愈所有伤残病患。

却说众人眼见一缥缈仙人从天而降，他面如玉， 肌胜雪；不沾人间烟火， 不染世俗凡尘；一身霓裳轻盈似舞，满载流光璀璨若幻。

便在这时，缥缈仙人踏出蜃楼、凌空飞度，如一朵轻云缓缓落在玉台之上。

又有人高喊：“现下太平和睦，天仙何以说世道崩坏？”

杜猎户抬头，见天空浮现幻象，影影绰绰，并不真切。乍一看，有层峦叠嶂，有飞檐反宇，有奇花异草，有古松修竹。

当此时，有人匍匐地面，高喊：“恭请天仙下凡。”余人惊醒， 亦跟着高喊，只消得片刻功夫，玉台数百人，全部跪倒下来。

皇甫逸忽然一笑，对梁安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众人大喜，感恩戴德。

方泉暗运“凤仪”神通，微微一叹。这一叹，天地愁，风云泣，所有人跟着哀叹起来。

霞山高约十几里，车队行驶一天一夜，于次日傍晚登上玉台。

众人摇头，无一人应答。

司空辰领悟血咒真义，即对天胤王族血统的诅咒。诅咒源自大荒子民对于天胤帝国的恐惧憎恨，然而太和万余年，大荒早已忘却恐惧憎恨， 甚至忘却帝国邪恶。由此， 诅咒削弱，屠戮法则亦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根本不足以诛杀血鬽。

“可不是么？”书生嘿嘿一笑。

……

杜猎户惊讶问道：“这句话从何而来，为何流传如此广泛？”

第139章 曼珠沙华

“阴冥冲煞，百花枯亡；烜武重生，天胤复辟……”方泉心怀恐惧，将“凤仪”神通运到极致，悲悯道：“这世道，终究是要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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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杀死血鬽， 必须制造恐惧与憎恨。

“不过是俗人妄想罢了，蓬莱飞仙已有千年未曾出现。”

梁安与皇甫逸关禁囚笼，面对面，掌贴掌，合力提炼王者之气。百花公子早知皇甫逸可以“醉生”，每日加重任务，正是为了压榨二人心力。

话毕，平步青云，折返蜃楼后，连同“蓬莱九重天”一起消失在天际。

杜猎户神色一凛：“玉台凌霞秀，蓬莱有仙踪——原来是说海市蜃楼？”

原本嘈杂玉台， 顷刻寂静无声。

“那仙人下凡呢？”

事，我便赶了过来……”

杜鹃道：“爹爹别急，这么多人聚集这里，自然有它的道理。”

杜鹃搀扶父亲下车，行走一程，便见一个偌大广场。广场一侧，伤残病患席地而坐；另一侧，浪客游侠三五成群——其中不乏风流名士、达官显贵。

其时天青幕碧，落日映衬之下，一缕红霞彷如绸缎缭绕天边。当此时，人群一阵喧哗，接着有人高呼：“出现了，海市蜃楼又出现了！”

百花洲，舍子狱。

当此时，一股清灵之气涤荡，天空陡然澄净。众人吃了一惊，抬头仰望，只见海市蜃楼忽然之间真真切切、栩栩如生，正是：祥云衬山峦，仙雾托青峰；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楼玉做宫；更有奇花馥郁，异草芬芳，缥缈仙人，翩翩若舞。

杜猎户惊讶道：“好一个海市蜃楼，不知它映衬何方胜景？”

旁边一佝偻书生道：“这天上幻象，与芃仙子的《蓬莱九重天》极为相似，想必就是传说中的蓬莱山了。”

……

方泉心下怪异，却不得不假扮到底。

这缥缈仙人， 自然就是方泉。

梁安眼观鼻、鼻观口，目光绝不落在皇甫逸身上。

方泉也没闲着， 体内冰焰驱除后，潜伏玉台，数次以海天蜃气制造幻象， 到今日， 终于从“蓬莱九重天”里下凡而来。

当此时，有人高喊：“恳请天仙赐福，治愈我等伤残病痛。”

南离绯玉与司空辰稍稍合计， 定下策略：南离绯玉请一位蓬莱飞仙告知世人真相， 这飞仙， 自然由方泉化身岚公子扮演；司空辰则联络下九流各宗派， 以市井小人之力传播“玉台凌霞秀，蓬莱有仙踪”这一句谶言，为“仙人下凡”烘托造势。

“这便是玉台了，可哪里有什么仙人下凡？”杜猎户低声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