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和我当初拍蓝山那些稍纵即逝的灵感不一样，它们在这一个冬日的午后彻底地留在了我的灵魂里，直到我尸骨被焚烧也会依附在在我的骨灰上，下土埋葬或流进江河海洋。

与其说要我更自由不如说让我更自私，但我好喜欢这种感觉。

我俩点一点头，双双跳入泳池里。

我幸灾乐祸，疯狂下咒。

“未尝不可。”

阳晞说着脱下浴袍，露出白色绸缎长裙，赤足，素甲，干净纯粹如玻璃。她踩在暗红色的波斯地毯上，随手从沙发上抄起一本莎翁的诗集，向室外走去。敞开门的时候她逆着风冲着我笑：

“是啊。”我笑，“纸醉金迷。太资本主义了。”

我给阳晞定的主题是玻璃鸟，没有出处也没有刻意，纯粹是灵感突如而至。我们在下午两点左右开拍，玻璃和水包括阳晞全都晶莹剔透，她站在风中做自己的事，读诗或唱歌。

我被看穿了，但也很坦然：“那个主题不能过审。”

我停下来，盯着市中心最高的楼顶看。看了好久之后，我把酒喝空，开始发消息。

这方法太极端也太有效了，活生生是把在场所有人的存在感都削得片甲不留，但神奇的是我因为多人在场的压力好像也没那么严重了。

我心虚地背着秋历给我的高帽在三天之后怂怂地踏进套间，和在场的工作人员打招呼。人来得不多不少，刚好足够我能和阳晞闲聊而不用去搭手的数量。阳晞端着一杯红酒喝，然后说。

晴天的光照在我头顶，我目眩，但是出于另一种情绪。

第24章

风把她天生的骄纵送到整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如果有人在三点左右迎着午时风抬头仰望几百米的高空，会看到王女的裙摆翻飞起伏，她豢养的长尾的白羽鸟逆风旋绕，白色羽毛在骤风中春樱般散落，美到令人窒息。

我看中的这地方其实隶属于某七星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一个私人楼顶玻璃泳池。这种地方要价不菲，况且不是有钱就能订得到。但我在夜间看到霓虹灯在它身上闪的时候我开始着迷了，以至于我竟然有勇气直接去找阳晞。

我本想问那模特呢，阳晞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补了一句：“别人会自己调整自己的定位，你只需要在意自己的感受就好。”

“这么厉害？”

我们休息了很久，直到天色彻底入夜。工作人员把我要的东西买来了，阳晞远远地站着，而我看着泳池，然后抬头和她对视。

阳晞的影子在我左前方停了几秒钟，拍手招呼让人把防风玻璃顶合上，又丢来坐垫和毛毯，我爬过去用毛毯裹住自己，错位的体感渐渐被修正，我终于开始感觉到冷。

阳晞交给我的第一课是傲慢。

休息的时候所有人都到室内避寒，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地板上看着脚底的钢筋丛林，然后我看到一滴水啪地落下，自成微观泳池，我看到我无数种崩溃在里边游泳。

“These violent delights h**e violent ends.

“你在工作的时候要学会在心里把自己的地位无限拔高，摄影师工作情况特殊，你端起相机就是整个场子的中心，不要去配合别人，要让别人来配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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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啊，天之骄女，这种调子的模特不能就依着她的定位来，如果我要玩就要走极端化，要高得让所有人仰望或者低到让所有人……啊等等。

阳晞听完我的设想倒显示出了大小姐的气度，二话不说就去问情况了。我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琢磨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阳晞让我别担心钱我还真的狮子大开口了，这他妈要是五六位数一晚上我倾家荡产砸锅卖铁都不够还阳晞的。

阳晞太信任我了，我感动得要落泪。前期她拿着主导权，把最擅长的角度留给我拍。再然后从不知什么时候起阳晞不再说话，也不再那么刻意地摆角度，一切由我来主控。

我太累了，真的。温暖的光照在头顶的时候我头皮是发麻的，我总觉得我很久没看到太阳了，久别重逢是这样的感受吗，太阳、以及我和我的绝对的主导权。我们三个相拥而泣，但能被实体化的只有我自己，我踩在我劣质情绪的危楼楼顶，它一瞬间全部坍塌下去，我被钢筋戳穿了身体，开心得浑身流血。

我没办法描述，只能点点头，说很好。然后我临时起意，又问她想不想玩个更大胆的，她问都不问，就说好呀。

岂止很好，简直绝妙。

我举起了镜头。

没得到回复的间隙我就分别找了百度和秋历探底细，前者让我背过气去，后者让我觉得欣慰，至少我拉了一人垫背。但我和秋历都没缓过气来的时候阳晞那边又扔来了一个重磅炸弹，说行了，你准备一下吧，三天后过来吧。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And iriumph die, like fire and powder, Which, as they kiss,e.”

我不滚了。

她问我感觉怎样。

游吧，淹死你们。

“这不是你第一眼看到我时想拍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