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卯的眼中漫出不知是血还是泪的液体，咸湿从他的脸上滑落到地面，掩盖了他嘶哑的声音。

然而岑卯已经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只觉得灯开的一刻，身体里有什么倏然炸裂了。

然后

可少年却向他走过来了。

岑卯耳中的这个声音就像邪恶的巫，给这个闯进恐怖森林的王子或骑士下了一个恶毒的诅咒。他不想承认这是自己说出来的，他只是被邪恶控制了。现在的岑卯不是岑卯，操控他的是一个畸形的腺体，一根灾难的骨头。

“卯卯。”少年的声音从隔音不算好的门板那边传来，却像在他耳边：“打开门，你会吵到邻居。”

他在岑卯压抑着疯狂的目光里往前走了几步，却又从那眼神中感到迫近的危险，不得不停了下来。

“你要我陪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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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卯，你怎么了？”

“下次，不要用四个0当密码了。”

他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和受伤相比，更像要攻击似的，整个人趴伏到地上。

“你是发情了吗？”

他回过头，看被破碎的床单绑在地上的岑卯，惊讶的眼底渐渐蒙上一层阴翳的灰。

少年这次的提问不再是电话中的语气，像是真的想要岑卯给他一个答案。

岑卯更用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把头埋进胸膛里，整个人绷成一张被汗水泡透的弓，却听见门外嘀声轻响。

岑卯泛红的眼盯着那扇可怕而诱惑的门，好像身体里那股莫名的力量正推着他，挣脱手上自己给自己加的脆弱枷锁，去打开他，去迎接一个无辜者的到来，然后吞吃对方，释放身体里的恶魔，用少年的血喂养他骨中的野兽。

而被诅咒的少年还站在那里，像隔着腥热的血海，端详他在火中痛苦的脸。

岑卯被少年按向怀里，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在这场大火中被夺走了，喉咙中只剩下灼热的烟尘，一字不可说。

是输入密码的声音。

而少年靠近了他被汗水浸透的后颈，寻食的小兽一样，仔细而轻地嗅着。

“——小九，陪陪我。”

岑卯没有理智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那扇门被推开了。

岑卯好像快被力量撕裂了，视野中的少年显得像道可口的菜肴，模糊的经验告诉他，接下来，他会去折断少年的骨骼，或撕破少年的血肉，那是藏在他黑暗最深处的记忆，是他所有逃避的源。

谢九站在门口，像是因为找不到换鞋的地方而迷惑，又被身后的哀嚎惊醒。

岑卯的全身都在与恶欲对抗的战栗之中，睁大了被染红的眼睛，看少年一步一步，穿过血海，靠近了他的火。

岑卯想，少年是在监督一个恶魔是否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很聪明，是不会留下来的，更不会靠近自己。

岑卯觉得自己坏透了，他明明在哭，或者只是恨透了自己，因为他竟然对少年说：

少年的手指划过他脸上泥泞的湿痕，眼里清澈的深海像是能够扑灭他：

少年走进门，微微皱眉，关上门，一边轻声说话，一边打开了灯。

而少年绝不能是那个对象。

走廊里感应灯的光投进黑暗里，地板上落下拉长的人影，映在岑卯即将被野兽俘获的眼底。

敲门声像山洞中怪兽的咆哮，一声又一声，酝酿着噩梦似的，不肯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