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元婴期大修，竟然也会心悸。

柏小姐疑惑了：“那就好？”

“我在当铺旁边那家买的，很香。”

房璃绕过这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夫人为何要将你用铁链锁起，门外还上锁？自然是因为小姐你，会在某种特定条件下入魔，等入了魔以后，柏夫人恐生事变，这才将你锁起。”

声音：“母亲叫你们来的？”

“你入魔了。”仿佛还嫌不够吓人，房璃又重复一遍，“虽然现在的你看上去很正常，那是因为魔气会吞食记忆，你忘了你入魔时候的样子，不然。”

“小姐要来一把吗？”

“……停在这里，脑袋就疼。”

随意问道。

“嗯。”

不正常。

他张着嘴，某种直觉突兀地戳刺着神经，心跳如擂鼓。

“柏小姐，我们是来为你看病的。”

“是。”陈师兄答，忽然意识到不对。

然而眼前的这位柏小姐仿佛没听过一般，无论从语气，答案，态度，都与昨天的柏小姐大相径庭。

“阳光，火光，月光……夜明珠的光？没有不怕的，无非这些了。”

房璃笃定道：“你入魔了。”

房璃抬手一指：“那个铁链是怎么回事？”

“那就好。”

……不会吧。

虽然看不见，但陈师兄能猜到，柏小姐把手指放在了太阳穴。

这个问题倒把柏小姐难住了，她努力思考，半晌开口：

柏小姐的嗓音如雾如纱，大概是久躺成病，带着厚重的磨砂质感。房璃察觉陈师兄的掌心已渗出了冷汗，他又问：“发作时有什么具体的症状呢？”

像镜子这一类具有诱发嫌疑的，是道士们在除魔时首先需要排查的对象。

陈师兄试探道：“具体形容一下？”

直到漫长的呼吸缓缓落地，柏小姐终于发出声音，只不过掩饰不住的颤抖，有点犹豫，又似乎非常害怕：“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是的，柏小姐，经过我的观察，你得的不是惧光症。”

谁说这里没有魔，他看他简直是见到鬼了。

“原来如此。”

房璃轻轻把陈师兄的手拂掉，不慎摸到了他指尖的冷汗。

其实房璃能理解他现在是什么感受。因为，尽管陈师兄意识到不对，但和昨天一样，这个房间在他看来，除了三个活人，什么都没有。

以防万一，陈师兄抓住房璃，发挥了他最擅长的体面，声音听上去冷静无比：

柏小姐道：“眼睛会疼。”

房璃忽然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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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也疼。”

这些问题全部都是昨天问过的。

尘卿他们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着？

“够了。”

陈师兄想转头去看房璃，但屋内黑的就像深渊，他什么都看不到。

陈师兄眼睛一闭，他知道自家师妹又要出言不逊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理由阻拦。

他一字一句：“听说了小姐得了惧光症，大约是怕哪些光呢？”

她有些不敢置信：“你怎么看得到？”

房璃走上前，乖巧地摊开手掌。

一只冰凉的手缓缓摸索着触到指尖，然后慢慢前进，轻轻捏抓了一点炒松子。

柏小姐一惊，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脚，顿时，铁制品敲击的清脆声响伶仃飘散。

一旁的房璃还在喀嚓喀嚓的磕松子，声音搅的他心烦意乱，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下喀嚓喀嚓的动静变成了二重响，房璃干脆拉了把椅子就近坐下，在陈师兄沉默的伫立中聊了会儿家常，然后道：“柏小姐最近有照过镜子吗？”

瓦屋里一度陷入死寂。

陈师兄：“……”

“就像，就像……就像有虫子在脑袋里钻来钻去，钻到眼睛，眼睛就疼，钻到耳朵，耳朵就疼，停在这里的话。”

床榻上静默片刻，应该是在思考，未几，声音答道：

魔形成的原因很复杂，至今未有一个系统的原理解释，笼统来说源于人心之力。

他忽然记起来一个细节。

“没有光，照什么镜子，”柏小姐自嘲般的笑了一下，“你是想问那边的妆奁吧，我这病也不是生来就有的，得病之前，还算个爱美之人。”

陈师兄的心凉了半截。

他的灵目，什么都看不到。

陈师兄还没来得及发出阻止的声音，黑暗里的柏小姐做了一个谁都看不到的点头动作：“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