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2)111 公主与贼
可她却不愿就此接受。
只是去了方知,荆山公主她竟已被接回宫中。他就这般与她前后脚错开了。
见她仍将目光垂落在他的衣袍上,他忽想到,先前兄长为太子属官之时,兴许穿过这身衣裳,她多半是将他看成兄长了。
天蓝色圆领袍,联珠鹿纹的衣料,这是九岁那年阿兄救她时所穿的衣袍。
申鹤余将脸用皂角洗了一遍又一遍,套好衣袍,特地坐了马车往同章观而去。
李汝萤急忙跳下马车,近乎是跑一般去向他身前。
他正想掉转车头,此时这马儿倒也怪了,如何也不肯再动了。
可自古佳人更爱儒雅君子,如今要找出一身叫他看起来更像位儒雅郎君的衣袍,委实令他犯了难。
可是阿兄为何要对她行礼?
直至那抹青绿身影消失在了花影之中,良久后,金至简俯身那枝玉兰拔出,细细拂去其上的尘土,而后将之小心翼翼地藏入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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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衣裳总算是干了,闻着都有股子读书人的味道。
只是这衣袍毕竟日久未穿,总归沾了些霉气,且又不够挺括,他便紧忙趁着日头将之浆洗晾晒。
李汝萤悦然转身:“雾月,取伞来。”
说来也巧,申昀虽与他一般高,可因文气更重,身形其实却较他更单薄些,他其它的衣裳若叫申鹤余来穿,大多是紧一些的。
“阿兄,抬头与阿萤一见可好?”
不该,不该。
她这才期待地开口。
他轻咳道:“此衣袍是申学士所赠。”
这声音轻轻的,像怕将他惊走,却又蕴含着几乎要哭出来的喜悦。
衣衫不整外袍脱与她
他正想撕一布条姑且为它包裹蹄掌,却听得方才一直萦绕在脑中的声音竟从脑中蹦出,在他身后泠泠作响。
申鹤余自昨日回府后,便领着砚池将衣橱中的衣袍翻了几番,但总是不得心意。
两侧杨柳绿荫将前路遮蔽,直至看到路尽头那一排排神情肃穆的守门兵士,他这才发觉竟走岔了路。
“阿兄。”
阿兄虽亦是谦谦君子,可他日日习武强健体魄,身形更加健朗。
定是阿兄知悉她心有愁绪,是才白日急来与她相见。
她一把抓住申鹤余的手腕,牵拉着他坐进她的马车之中。
“阿兄,你终于来看阿萤了么?”
可这衣裳绝不会是申昀的。
她没再唤他金将军,唤他一声“金兄”后,道:“我知悉你的好意,可婚姻于我不该是交易的筹码。”
可这身衣袍许是一早做大了,是才被申昀压在了箱底,现下申鹤余穿起来,倒是正好。
声名如何,于她皆是幻影。
雾月已将纸伞送来。
申鹤余垂首回身,见她放下帘幔的动作,忙与她的马车拱手一礼。
“见过公主。”
李汝萤摇摇头,不禁后退两步。
申鹤余抬手将伞扶正。
萤,只要你做我的王妃,我绝不干涉你之自由,你便只当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可好?”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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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鹤余的耳根被她指上的蔻丹染上颜色。
垂丧间,他将车夫遣走,顾自驾起马车。不知怎的,竟驾去了皇城附近。
或许她实该就此接受。
他的确是想去寻她的。
他跳下车板查看,竟是那马儿前蹄的马掌不知何时脱落,现下磨出了斑斑血迹。
在李汝萤期待的目光中,申鹤余缓缓将头抬起。
李汝萤将伞撑在,又怕这伞遮得不够,又抬袖斜斜遮在暖阳打来的方向。
无奈,他厚着脸皮去寻了兄长。
这其实是一桩极为公平的买卖。
说罢,她俯身将那支玉兰插入土壤之中,而后作别离去。
阿兄如今是鬼魂之身,自不能曝于阳光之下,是才垂首。
他就这般将实情利弊尽数告知与她,无关风月,只是各取所需。
他以往的衣裳皆是怎么利落方便怎么穿,一切以他在山林中行走时方便为上。
纸伞骤然倾歪。
申昀顾着校书,没有功夫理他,只叫他随意挑选。于是申鹤余在翻箱倒柜之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挑了申昀一身压箱底的衣袍穿上了身。
他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
只是她这般温柔地唤他“阿兄”,竟令他有些赧然地不敢直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