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醒一点，”柏奕哭笑不得，“路都走不稳，要跳舞？”

“十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柏灵轻声道。

“你不可以。”

“我可以。”

柏奕在一旁有些担心地问，“皇上不会继续北上吧？他这两天会往抚州来么？”

“老一些有什么不好？”柏奕不以为然，扶着柏灵走到桌边，“老成持重，老谋深算——诶，你怎么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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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奕脸色微凝，他想强行去抓柏灵的手，让她好好扶着不要乱动，但又怕柏灵固执起来胡乱挣扎，反而更加危险。

这天傍晚，十四趁夜离开了抚州，马不停蹄地向着靖州进发。

“嗯。”

此时正是午后，但外头并没有太阳，也没有风，天空又落起了雪子。

“可以可以，”柏奕点头如捣蒜，“我们回去吧！这外头太冷了！”

“这个放心。”张敬贞连忙道，“三日后金国的使臣要造访涿州，皇上在未来半个多月里都不会离开涿州的。”

“那你现在应该听谁的？”

头营背大锅。”

“非要现在不可？”

“……听医生的。”

柏奕用各种理由拒绝了好几次，才意识到柏灵是认真的。

他的手一直隔空托在柏灵的两臂之下，随时提防着意外的发生。

“我扶得很牢的。”柏灵小声争辩，“再躺下去我人都要长在床上了……”

下落

“我们谁是医生？”

“我想去院子里走走。”柏灵攥着柏奕的手臂，“我这会儿不饿，带我出去走走吧。”

“不要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柏奕当即上前制止，“你这要是摔一跤，这些天都白养了！”

柏灵的手紧紧抓着柏奕的胳膊，调整着脚下的步伐，像是为了强行证明自己能够行走一样站去了柏奕的对面。

“我要啊，我要的。”

柏灵几乎随之颦眉。

柏奕叹了一声。

她说着，便伸手去揪柏奕的山羊胡，“你这胡子留得，起码老了十岁！”

“你扶着我。”柏奕轻声道，“我们就在主路上走，这块地我早上刚扫过，其他地方可能会打滑……”

“遵医嘱是是说听谁的话？”

柏奕觉得柏灵整个人的重量都向自己这边压了过来。

“你是。”

在和柏灵一道商量之后，柏奕和十四一起处理了这些物资。除了少数当下欠缺的必要生活用品，剩下的都以两人的名义沿途赠给了镇上的乡民。

“哦，”柏灵哼笑了一声，“那不是正好吗？非得你说了我才能动，你不说就不能？”

“教我跳舞吧，柏奕。”柏灵轻声说道，“就现在。”

等到柏灵完全站定，她抬头，“怎么样？”

“不要动。”柏灵轻声说道。

次日一早，张敬贞与曾久岩一道离开了这个远镇，二人离开后不久，两人各自用自己的手段送来的东西也陆续停在了柏灵憩住的小院，从食物、药材到棉布……不一而足。

柏灵笑了起来，“我偏不，要我听话，你就先把你这些碍眼的胡子给剃了……”

换了衣服，柏灵又坐在椅子上看着柏奕帮自己换鞋，她不时看向窗外，催促着柏奕快一些。然而才踏出门，尽管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冬衣，柏灵还是被屋外的寒意冻了个激灵。

然后，柏灵慢慢后仰，一点点松开了抓着柏奕的手。

“不要急。”柏奕低头看向柏灵，“即便爹今天就赶来了，你这样也是不能赶路的。”

“你——！”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日，这日中午柏奕来给柏灵送饭，一推门便吓了一跳——柏灵扶着屋子南面的窗柱，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下了地，半只脚踩在自己的布鞋里，一点一点地朝外移动。

于是他就这么站在柏灵对面，看着柏灵一点一点地松手，大气都不敢出。

……

“我当然可以。”

柏灵笑起来，她松了口气，有些不稳地再次伸手，抓住了柏奕的手臂。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上的衣服，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自己，好像把任性写在了脸上。

柏奕叹了一声，让柏灵好好扶着桌子，他转身去拿外衣和厚斗篷。

两人沉默地从院子的一头走向另一头，然后停下休息。

“你说你这急什么，”柏奕将食盒放在桌上，便去扶柏灵慢慢走过来，“我前两天就已经找人去给你做手杖了，估计明天能送来……”

“那就好。”柏灵轻轻闭上眼睛，“我今天，也有些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