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却是纯灰的。

她正欲倒抽一口凉气，耳畔有人及时提醒：“不可以呼吸。”

半空沉沉压着灰色团云，金红的闪电蜿蜒其间，好像漫天金鳞。

原配陈氏。落水孕妇。获救产女。

云昭已经顾不上感慨了，她脑袋嗡鸣，心跳欲炸。

这种人，也配活！

但一行人并没有离开浅滩。

电火石火的霎那，她看见了一张模糊的脸。

他笑得那么轻松，姿态那么惬意，嘴里面肯定是有空气的吧？

她蓦地转头，盯住斗篷下那张霜白的脸。

‘我怎甘心！我怎甘心！’

视野一片血红，小龙鲸残留的恨意刻骨铭心。

冰雕玉琢，完美慈悲。

灰色的海水一浪一浪拍打灰色的沙滩。

她抓着龙丹转身就跑，连婴儿都不要了。

潜游这么久，内循环的真气也枯竭耗尽。

冰冷的海水呛入肺腑。

不是温母还是谁？

云昭怒极恨极。

它倒在岸边，在烈日下迅速枯萎。

小龙鲸泣血悲鸣，不断往岸上冲，却一次一次被潮水推走。

他直着嗓子唤：“阿昭……阿昭……阿昭！”

好一头歹毒至极、恩将报仇的白眼狼！

老龙本就非常虚弱，失了丹，更是寸步难行。

头晕目眩，海天倒转。

抬起手，向他招了招。

它眼睁睁看着老龙的眼睛变成灰白色。

一片死气。

恨意入骨，心脏欲炸。

那女子回来了，她远远捡起石头砸老龙的尸体，确认它已经死亡后，她跑过来捡走了婴儿。

一枚金灿灿的初生龙丹给她看。

“……”

远处遥遥可见无数拱顶、神柱和祭殿，楼兰海市已触手可及。

只留下某人水中凌乱：“竟然，被，强吻，了。”

她方才学习的鲸息其实是内息。

可是她就要窒息了。若她死在这里，那对母女必定会顺顺当当回到京都，再夺走本属于云昭的一切，害死湘阳夫人，嫁进皇家，坐享富贵荣华。

温长空原配好心帮助她，她害了她。老龙鲸救她性命，她又害它。

云昭好气，好恨。

他不明所以，凑近。

她闭上眼睛，陷入黑暗。

云昭用尽剩余的力气，陡然扑向他，偏头，张嘴衔向他挑着笑的唇线。

双唇交接，她无暇确认感受，只贪婪地、本能地……狠狠一吸！

女子娇笑着，把婴儿塞进老龙怀里，忽然抢走老龙手上的龙丹。

她终于熬到这一霎，分明一直向下潜游，此刻却在不断上浮、上浮……

及腰深的海水中，晏南天黑裳湿透，面如金纸，一对眼珠子僵硬通红。

小龙鲸停在浅海，盯着她，一直盯着她。

啊，忘了这个人也是幻象，窒息已经让她神智不清。

云昭：“……”

只是云昭已经撑不住了。

云昭陡然惊醒！

……身上没有伤。

她的脑海里迅速闪动着念头。

……是个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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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波一动，他立刻掠上前，颤着手，扶出水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