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的是狐与男子的另一个结局。

仍是暗竹纹的白宣纸，字迹漂亮。

接下来几日，云昭老老实实待在东华宫，按时吃饭，按时就寝，乖得令全体宫人毛骨悚然。

总感觉她在攒个大的。

云昭无语：“……他是在蒙混字数吗？”

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些故事里好像都缺了点东西。不像狐，分明平平无奇，却总让她时不时心下怅然。

透过很难视物的厚重黑色纱幔，隐隐约约能看到河边的水车，能看到邻居院中啄食的鸡鸭，能看到杂货郎把自己的糖车架在大槐树上。

不似前头那密密麻麻的字，这一页干净清爽，几个大字写得自负笃定。

他很用力牵着她，像是无声地许诺着什么。

就这样，一步一步离开了小村庄。

狐没有离开家。

翻篇，剩最后一页。

她垂眸读他新写的故事。

晏南天每晚都会送来睡前故事。

他穿过庭院与回廊，脚步飞快，宫人次第的问安声被他甩在身后。

她不曾见过他们，但她感觉自己好像早就与大家熟识了一样。

云昭读着读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嗯？”

满满一整页写的全是洛阳风景。

大约过了七八日。

他写的是——

他看到她，眼睛倏地发亮。

殿中灯火正好，视线落向白纸黑字，既不会刺眼，也不嫌昏暗。

早晨醒来，倏忽记起了什么，捡过散在枕边的宣纸，继续往下读。

她在寝殿里外进进出出，众人的神色便紧紧松松。

云昭一抬手，宫人侍卫紧绷的双肩便微微一抖。

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宫门忽然大开。

看来他对自己写得有多么无聊，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晏南天用很大的篇章来细细描写他们一路所见所闻。大段大段全是风景介绍，写得也无甚趣味，令人直犯困。

他牵着她的手，大约是因为激动，他的手指微微发颤。

仙、鬼、精、怪，变着花样哄她睡。

他着一身黑，远远望去颜色苍白，周身掩不住的疲倦。

他们去了镇上，去了大城，去了京都，去了洛阳。

云昭倚在床头，周身没有一处不舒适。

云昭：“……”好玩。

晏南天不在，便由宫女取来火蚕布，替她擦干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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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治好了“病”，戴上防风的幂篱，被俊秀夫君牵着手，一步一步踏出院门。

[晨安，小云昭]

一夜无梦。

云昭：“……”

夜幕降下，云昭沐浴完毕，刚踏进寝殿，便看见年长的大宫女献宝一般捧来了宫中来信，就像请到了救命仙丹似的。

云昭倚在窗边，隔着中庭望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