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给隔壁床打完针，端着托盘离开。

郁野目光又回到壁挂电视上，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再扬起来一点，“你大我十二岁，还怕我啊，桑姐？”

郁野已经打开病房门出去。

程桑榆预感自己这回恐怕是惹上了一个十分棘手的大麻烦。

简念对他的画像，有一句还是挺有道理的：直钩钓鱼。

房间又安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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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走。”他淡淡地说。

“……”

但郁野是另外一道完全不同的题。他可能是阅读理解，也可能是开放问答。

明明行动一目了然，但企图心却似是而非，他好像不那么着急一定要尽快地达到某种目的。

退后两步，在床尾椅子上坐下，开始剥橙。

八个字，她到底要看多少遍。

郁野往旁边挪，让出空间。

“……感冒了才更要回去好好休息。”

程桑榆拿出一只橙子，还没拿稳，郁野倏然伸手，夺了过去。

他挺心无旁骛。

郁野快走两步，低头，方拿手背掩着口罩，轻咳了两声，而后朝电梯走去。

他抬手，把整个橙子递给她。

这样，反而是被他锚定的人，会忍不住揣测：他是这个想法吗？他真的有这个想法吗？

“……什么餐厅？”

程桑榆坐在椅子上吃橙子，一瓣一瓣剥下来，很注意没有撕破瓣膜，溅一手的汁液。

她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声音平平地反问：“我怕你什么？”

郁野把落在远处的目光收回来看她，她觉得他的眼神，好像是从她的表情确认什么，但她不明白具体是什么。

他又把目光撇过去一点，瞧了瞧她。

“桑姐”这两个字简直要让程桑榆形成应激反应了。

“正因为无聊才要待着。”

他可能是阅读理解，也可能是开放……

唐录生视线朝他望来，似乎觉得眼熟，脚步稍滞。

程桑榆向郁野投去一眼。

冷淡地瞥了唐录生一眼，收回目光。

里面的人先出。

“那得问你自己。”

“……你自己不吃？”

郁野还要说什么，门被打开，护士端着给另外一床患者的药走了进来。

唐录生。

程桑榆把水果放进柜子里，“没什么要帮忙的，你回去吧，在这里待着也是无聊。”

程桑榆没边际发散思维的时候，郁野已经把橙子剥完了，干净又完整。

她还在看输液袋上的标签。

离婚以后遇到的各种男人，剥掉他们的学历、外表、兴趣等外在标签，梳理其本质，无非也就是：高配唐录生、低配唐录生和变体唐录生。

听见开门声，她蓦地转头，一个“郁”没吐出来，看清楚来人，直接咽回去。

“不吃。口罩摘了传染给斯言不好。”见她不接，他把她手腕一抓，橙子塞进她手里，起身说道，“走了。”

早上这段时间，是上下电梯的高峰期，等了好一会儿，电梯才升上21楼。

郁野目光一顿，瞥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郁野一下把嘴角扬了起来，差一点没憋住笑。

程桑榆拿着橙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落餐厅了。”

“一个姐姐，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程桑榆退后，拎起王书珍带来的水果。

“生这么多，方便让他们商量拔管吗。”

“……”

“唐录生”这道陷阱题，闭着眼睛她都能答对。

“请假了。病假。”郁野强调，“感冒。”

葡萄糖氯化钠溶液。

季节晚上应该穿外套。”

程桑榆十六岁跟唐录生谈恋爱，本科毕业就领了证，再恢复单身已是三十岁，在恋爱这方面的经验，时间虽长，但样本单一。

“接到电话之前，在给我弟弟过生日。”

“……不是，不是赶人的意思。你……”程桑榆有点尴尬，她下意识回头望，看见袋子里的水果，“……吃橙子吗？补充点维生素？”

程桑榆听明白了，这种时候理应再次道谢，但怕他又炸毛，于是随口问道：“你还有弟弟？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唐录生环视一圈，“我爸妈走了？”

郁野当没看到，径直往电梯里走去。

“……你不上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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