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见状文侪却一怔，随即摁住心口猛然往后退了几步：“靠！我都和你说了别挨我那么近！”

冷雨拍面，戚檐却不紧不慢地将脑袋收回去。

那纸箱的灰尘要比前一个厚得多，当他拆开圈圈缠绕的封条时，最先露出的是一条大红色的缎子，缎子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墨字——

紧挨着文侪双脚的那黄纸箱里头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儿童玩具，他打量几秒，蹲下身将玩具一个个往外拿，那些东西倒还都挺新，只不过玩具上头皆留有或深或浅的划痕。

【我们的神明】

“右边？”戚檐诧异，“什么都没有啊……总不能那死婴还能爬墙上来吧……”

他身后破破烂烂的大编织袋被风吹开，里头软塌塌、血淋淋的东西于是顺着雨水哗啦啦往外流。

“说什么呢？”戚檐笑着将照片一扫，“哟，任怀站中心啊，若那神叨叨的疯子是神，八成是阎王，好巧，那咱俩这紧挨着他的便是黑白无常。”

“你先看着吧，找找里头谁是‘神明’。”文侪小心捧着几乎散架的照片放到戚檐手中，最后瞥向那照片的一眼，却见那照片中人都朝左看过来，不自禁一悚，“他们刚刚眼神不是朝这头的啊……”

庭中一片腥臊，可那医生拒不认罪。

那般多人的合照本该是温馨的，可文侪定睛看去，那里头不多不少恰是目前宅中九人，不单没半分温情，还尤其诡异。每个人的神色都透露出局促与不安，多数人的眼睛瞥向了相机的右侧。

“往右边瞧瞧有啥东西。”

文侪扫视这间积灰的杂物室，里边堆积的显然都是些上了年头的旧物。

“嘁，就这鬼东西挠了咱们一晚上门啊？”戚檐掐着那玩意的粗短颈子，径直走到窗边，将窗户往上一提，便使劲将那东西往外抛了出去。狂风暴雨活似饿疯的巨兽不过眨眼间便把那东西吞得瞧不见了。

他下意识想。

戚檐从箱子堆中探出个脑袋，他的目光从文侪的面上移至那死婴身上，也不待文侪说明便走过去把那玩意拾起而后卸下了他的襁褓。出现在面前的是背后空空如也的电池盒。

——是刀割的。

他颤悠悠捧起手边那些新鲜粘腻的心肝脾脏，蓦地痛哭流涕。

“嗅、使劲嗅！那半吊子郎中的大白褂子上尽是铜臭味哩！”

条巨蟒一般惨死。

虽是这么说着，戚檐还是把窗子给小心合紧了。

他不往箱中看，东西都是拿出来了放在面前才知道究竟长什么样。他在握住个冰凉且柔软的东西时遽然一愣，可手太快，那玩意儿已经被摆在面前了。

“看什么呢……”文侪嘀嘀咕咕。

“这高空抛物的习惯是真不好，得改改。”文侪拍了拍手上的灰，将身子挪到了另一个大箱子面前。

“啊……是我错了……”

千禧年，一挂假牌的私人医生跪在这宅子大门前，磕头如捣蒜，直撞得额前血肉模糊。

“哥，你说啥？”

“不喜欢吸血鬼啊？那就我亲爱的小蝙蝠——又怎么了嘛，总是瞪我，不可爱么？这可是我们之间的专属爱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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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哭到瞎了眼。

戚檐开玩笑时常扬起的音调被遽然降低，他隔着好些距离冲文侪道歉，又在文侪锐利的目光中乖乖寻了个角落开始翻找东西。

“哥，你刚喊什么？”

他凑到文侪身侧时，文侪也不偏头看他，他这会儿查线索的欲望太强，也忘了嗜血的病，反倒被戚檐暖和的体温烫得很舒服。

死婴！

据说，那医生偷剖了宅中人的器官拿去倒卖。

“‘我们的神明’？这宅中人都信教啊？”文侪将那大红缎子小心往外拿，没成想摆在底下的却是一张大合照，长满黄斑的老照片由于保管不当，已氧化得很脆，叫他只消轻轻往下一折，那照片便会碎作粉。

戚檐坦荡接受着那凶恶的目光，却露出个颇灿烂的笑，他快步迈到文侪面前，随即将脑袋伸过去：“文哥，小弟错了，您打吧。小弟不该冒犯您，乱喊昵称实属冒犯，您管教管教就好了。”

还挣了不少钱。

文侪轻喊了一声坐倒在地，可那玩意虽是瞪着大眼，却一动不动，他遏住打颤的手伸过去试了试鼻息与心跳，可两者均显示他确实不具备生命体征。

当初那个站在门前被血色襁褓裹着的死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