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问着没结果的话：“师姐，我已经谨小慎微，为何还是犯错？”

&esp;&esp;纷乱的争斗将门外悬挂的灯笼打落下来，风穿堂而过，吹得宋回涯脊背发凉。

&esp;&esp;魏凌生两手抱得很紧，意识开始涣散，在她耳边语无伦次地道：“师姐，我也怕……什么都怕，唯独一样不怕……你知道吗？”

&esp;&esp;宋回涯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最不怕死。

&esp;&esp;她深谙这种恐惧。师伯死后，她日日夜夜都在担惊受怕。因她别无退路，再输不起了。全念着师父、师伯的嘱托，当作生死徘徊时救命的浮草。

&esp;&esp;但魏凌生不能辜负的期许又有多少？字里行间都是惊心动魄的莫大恐怖。人人都催着他走，要他拿出一副铁石心肠，去应对刀剑凿磨。

&esp;&esp;魏凌生不知疲倦地叫她，听不见应答，可怜慌乱地求：“师姐，你为什么不应我？”

&esp;&esp;唯有宋回涯会对他说，“师弟，我在。”

&esp;&esp;“师弟，你若需要，师姐总是在的。”

&esp;&esp;“有我在，没人能杀得了我师弟。”

&esp;&esp;“别怕。”

&esp;&esp;魏凌生的眼泪沾到她的脸上，乱七八糟地说道：“若是可以，叫我去换师姐，我也是愿意的……你该不信……你生我气了罢？我回不了头……”

&esp;&esp;“师姐。”他昏昏沉沉，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万念俱寂前，只记得说，“救我……”

&esp;&esp;宋回涯的视野暗无天日，耳边是无数人重叠的喊叫，可能叫她听清的，只有魏凌生口中反反复复的“师姐”。

&esp;&esp;对方紧紧抱着她，边上几人来掰他的手，要带他走，也不肯松开。

&esp;&esp;仿佛一条命只系在她身上，是无际汪洋里握着的最后一丝牵挂。

&esp;&esp;第077章 但去莫复问

&esp;&esp;大雪笼罩的废屋中，宋知怯往自己身上盖了两件衣服，躺在角落，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esp;&esp;她嘴里打着轻微的鼾声，一口气没喘过来，被自己的呼噜惊醒，闭着眼睛嘟囔两句，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esp;&esp;宋回涯坐在门口，侧身望着自己徒弟。柔和的雪光照得她瞳孔澄净如水，可眼神却有些晦涩难懂。

&esp;&esp;她转回身来，视线低落在自己的手上，手指曲张，握紧又松开，思绪涣散地飘着。

&esp;&esp;她想起当初在盘平城里见到魏凌生时，对方脸上那种深重切骨的落寞，此刻多少有所感悟，觉得不该对他说那些绝情的话。该是真叫他伤透了心。

&esp;&esp;听着身边人也久久沉默，略显凝重的表情中是几番欲言又止的紧张与拘束，宋回涯收敛心神，主动问道：“阿勉呢？谢谦光为何说阿勉在北胡？”

&esp;&esp;“他……”陆向泽的措词变得非常谨慎，语速放得很慢，委婉答道，“师姐该是知道，大梁边境，鲜少安宁。关外常年兵荒马乱，胡虏彼此征伐残杀，分分合合，屡有翻覆。

&esp;&esp;“而今最为势盛，霸占大梁北面疆土，立国称帝的，是一道不清来历的混血异族。此人勇猛英毅，尽杀异己，逼得周遭部族臣服归降。自称有我大梁的血统，说年幼时曾随汉儒求学，所以辖下也说汉话、写汉字，德行教化皆与我大梁相似，国号为宁，所谋甚远。

&esp;&esp;“宁帝共有七子，其中幼子是与大梁一叛臣之女所生，出生起便被留在北章城，由生母照养。多年前，师兄意外寻到个小子，与那小杂种长得起码有九成相似，真是天降良机。于是筹谋布局，将人送去北胡，教他学习当地的风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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