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晏鹤舟昏迷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今天将近三十度的天气, 病房里开着恒温空调，让人不至于觉得热。

“药药，”李思朗心疼地把肉放进他碗里，“你真的能看下去吗？”

太阳光把病床里的人照得显现了血色, 温药倒了杯水，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每一天早晨他都会带着热乎乎的家常菜进来，晚上把凉掉的菜带回去。

“晏鹤舟今天怎么样？”

“明天周六，我们要不要去看电影？”温药问。

他没有停更账号，每个礼拜他都会抽出时间录制视频，只是找了个专业的剪辑师帮他剪辑视频。

这些天，李思朗也时而发愁。

温药冷冷地盯着他。

李思朗说挺好。

如果他知道会这样，他昨天一定会冲上去抓住晏鹤舟。

前天他们出发去深山找之前那个大师，由于不知道大师还在不在那里, 他们需要去好几天。

“不用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

温药把水杯放置在桌上，疲惫地捂住脸。

他的世界全碎了。

手机铃声响了，温药接起来：“思朗。”

温药愣住，扯出一个微笑：“陪你看的。”

晏鹤舟是因为他才去寻死的。

温药放下筷子，揉了揉眉心：“我确实，没有这个心思。”

这半个月里, 温药几乎每天都来医院看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晏茂生哭倒在地上，左文上去扶他。

“我……”温药的喉咙被掐住，只能发出点气音，“我不知道会这样。”

只是一个晚上的功夫，他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木偶，鼻子里插着胃管，手臂上打着吊针，监护仪器上心率慢得吓人。

挂掉电话, 温药麻木地去卫生间端水出来，把温水浸透的毛巾拧干，一只手托着晏鹤舟的手臂，另一只手给他擦身体。

他握着热水杯，热意透着陶瓷温暖进他的手心。

“你让我没法安心地过日子。”

温药发现空气有点沉默，觉得自己太扫兴了，于是问李思朗上班怎么样。

李思朗摇摇头：“如果你不高兴，那看了又有什么意思？”

晏云荷和晏老爷子为了晏鹤舟四处奔波，找最专业的医疗团队，带来一波又一波，都无功而返。

所以这两天病房探视的只有温药一个人。

晏鹤舟睫毛卷翘，哪怕是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他的睫毛都像蝴蝶翅膀一样散开，因为不吃不喝，只能靠鼻饲喂养，脸颊两边凹陷下去，但即使这样也是个英俊的美男子——如果没有插着鼻胃管的话。

他自顾自道：“晚上的电影票怎么样？你想看什么类型的片子？一会儿我找找……”

“还没醒。”

“你真的很讨厌。”

温药摇摇头。

“……”温药垂下眼眸，“对不起。”

“我都可以。”温药抿唇, “思朗, 谢谢你。”

“没关系，这件事谁也不想发生的。”

“好,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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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可恶，就这么轻飘飘地躺在床上，让别人承受那么多。

“如果他醒不过来，你要负责！你要负责！”晏老爷子哭道，“你把鹤舟还给我，你把鹤舟还给我！”

他慢慢地，轻轻地擦着, 擦完后，他把衣服卷下来，重新把被子给晏鹤舟盖上，坐在一边看着他。

“吃饭吧。”

温药躺在床上苦笑，晏鹤舟这个混蛋的目的达到了，他终于不能安心地和李思朗在一起了。

他惨白得不像个人样，只有手腕上带着那条苹果手链，红色的漆皮苹果像是用鲜血点上去那般妖冶。

“马上就吃。”

他和李思朗坐在一起吃饭，温药低头沉默地往嘴里塞着菜，李思朗看了一眼，微微叹息。

暮色渐渐地从四面八方合上，温药回到家，李思朗把菜放桌上，过来拥抱他：“累吗？”

眼底的青黑昭示着他这半个月以来都没睡过好觉。

温药双腿瘫软，退后两步靠在墙上，眼前逐渐被水雾蒙住。

“药药，吃饭了吗？”

他觉得好累好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晏鹤舟一辈子醒不来，他要怎么办。

温药愣愣地看着床上不省人事包着头的晏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