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喃喃道：“我们所在的这一方天地是圆的，我的‘天圆地方’是错的。”

&esp;&esp;这个理念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听闻，薛白早已试图把它灌输给一些人。

&esp;&esp;但以前李泌、崔祐甫等人对此是不以为然的，认为只是天子的异想天开。

&esp;&esp;直到这次，归来的船队证实了它。

&esp;&esp;李泌的声音很低沉，因为他现在有种万物崩塌了的感觉，他过去所信奉的一切都有可能是错的。

&esp;&esp;“不可能。”崔祐甫道，“地怎么可能是圆的？”

&esp;&esp;他低下头，脚下的土地是如此的平整。

&esp;&esp;李泌拿出一个鞠球，道：“对于一只蚂蚁而言，这个鞠球也还算平。试想，鞠球若更大，大到一望无际，大到周长数万里、数十万里又如何？”

&esp;&esp;崔祐甫亦是极聪明之人，自然就能明白，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

&esp;&esp;“若如此，在下面的人如何不会掉下去？”

&esp;&esp;“我们总觉得东西是往‘下面’掉的。”

&esp;&esp;“难道不是吗？”

&esp;&esp;李泌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一松手，苹果“啪”地掉在了地砖上。

&esp;&esp;他问道：“你看，他是向下掉了吗？”

&esp;&esp;崔祐甫道：“不错，向下掉了。”

&esp;&esp;“掉在哪？”

&esp;&esp;“掉在地上。”

&esp;&esp;“是啊，它往地上掉了。”

&esp;&esp;李泌又拿出两块磁石，把一块放在手掌之下，另一手拿着另一块，从上方一点点的接近。

&esp;&esp;一声轻响，手掌上的磁石被瞬间吸到了上方。

&esp;&esp;崔祐甫愣了片刻，明白过来。缓缓伸出手，拿起那颗鞠球，道：“你是说，这颗球吸住了一切。”

&esp;&esp;“陛下说，这叫‘重力’。”李泌道，“我一直以为他是随口说着玩的。若是真的，那就……”

&esp;&esp;对他而言，这些若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esp;&esp;崔祐甫一时也无法消化这样的颠覆认知，摇了摇头，把思绪拉了回来。

&esp;&esp;“朝廷不公布船队回来了的消息，便是因此？”

&esp;&esp;“这是一部分原因。”李泌缓缓点点头，道：“朝廷还没准备好向世人告知此事，但还有别的原因。”

&esp;&esp;崔祐甫想了想，问道：“是担心民间为求财而擅自远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esp;&esp;“船队去时，有船只一百六十艘、一万五千余人，归来时却只有不到三十艘船、一千余人。除了海上的风浪大，容易迷失方向，食物与饮水不足，还有当地土著的敌意，以及瘟疫。因此，大量的船工都是死于疟疾，远洋风险巨大，便是朝廷要再次组织船队前往，也得做更充足的准备，不宜让民间知晓。故而，此事尚不急着公诸于世。”

&esp;&esp;

&esp;&esp;转眼又到了夏天，朝中依旧有官员反对造船远洋之事，认为国库已负担不起，但有些变化已在悄然发生着。

&esp;&esp;洛阳，寿安县。

&esp;&esp;崔家的锦屏别业比以往萧条了一些，但崔家作为最先支持天子变法的世族，终究是得以保全。

&esp;&esp;这日，崔洞被家主崔璩唤到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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