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寒意咬住池殊的手指，在他的神经末梢间流窜，令他毛孔舒张，骨头发麻。

指下的皮肤很冷，不像人类的身躯，更接近于无生气的机械。

池殊压着对方颌骨的手用了些力，几缕银发自他的指缝滑落。

但愿这个副本结束后，他们没有再见的机会。

那是一种天然的压制，铭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他嗓音比起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暗哑：“向谁起誓？”

“好。”

而且, 游戏内的“神格”, 并不止招厄一个。

异渊游戏的一部分？

至于眼前这个……

青年垂下眼，若有所思。

池殊的唇角浮起愉快的弧度。

“当然是——”

那他被那群东西绑起来时的样子……

“……”

具体的数量池殊并不清楚, 玩家间也极少谈论这种东西。

“向您起誓，我会永远忠于您，永远追随您，永远也不会伤害您，我愿意向您献上我的一切，完完全全，毫无保留……”

但他却拥有自己独立的意识, 比肩神明的权柄，超乎于规则, 甚至能轻而易举脱离游戏的掌控，连另一个次元的玩家的直播间都能够影响……

男人依旧紧闭着眼。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滑入池殊的耳朵，他不禁头皮发麻，全身敏感的神经仿佛被毒蛇舔了个遍，寒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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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撤开了捏住对方下巴的手。

……对方到底是什么？

藏在他的体内，藏在青年背后涌动的阴影，藏在穹顶和墙壁间密密麻麻的缝隙，它们拥挤着、鼓噪着，从青年的发丝尖到皮肤上的毛孔，视线无孔不入，一刻不停地注视、注视。

他一把捏住男人的下颌。

“向你的主人。”

即使他们的地位已经反转，男人也尽可能地收敛下一切能伤害到这个人类的尖刺，但接触的瞬间，池殊仍能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战栗。

他想要知道, 这个能将死者强行拉入恐怖副本的游戏到底是是什么东西。

那一刻，招厄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再度睁开。

因为池殊没有让他睁开。

池殊看向男人阖上的双眸，在那佯装平静的人类外表之下，滋生着无数蠢蠢欲动的黑暗, 只是对方藏得很好，亲手将内心杀欲的野兽套上了沉重的锁链，并将钥匙交付到了他的手中。

就像上个副本末一样，他的直播间突然黑屏了, 观众无法看到他这里的情况。

肯定是这家伙搞的鬼。

彻彻底底。完完全全。

直到那道不快的嗓音再度自头顶传来。

“你发誓，永远忠于我，永远也不会伤害我。”

他的目光悄无声息移到男人的脸上, 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感又脆弱的皮囊，吃掉他狡诈的灵魂，吃掉他的理智，他的欲望，他的疯狂，吃掉他对他说出的每一个谎言，吃掉他善变而狡狯的眼神，吃掉他虚伪又蛊惑的笑容。

或许他可以与其他的“神格”进行接触, 来进一步获得与异渊有关的更多信息。

本能正叫嚣着逃离，他的后颈发烫，有些兴奋。

说出那句话后, 池殊总算感到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被从他的身上移走，黏黏糊糊的注视感全消失了，他悄悄松了口气。

池殊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还在直播, 心头一跳。

他们很有可能触及游戏最深的隐秘。

异渊会允许这样存在么。

他连忙打开直播间, 看到一片漆黑的界面, 以及那上面飘过的寥寥几条【主播去哪了】的弹幕，刚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除非……

当然，池殊一向清楚自己奇差的运气，也不相信对方在受辱之后会忍气吞声，只要自己还在游戏里，来自“招厄”的报复便不可能停止。

几秒的沉默后，他缓慢而沙哑地道：

“我的主人。”

就像与死神共舞。

他在心底啧了一声。

与此同时, 一个疑惑浮现在池殊的脑海。

他已然闭上了那双幽邃的眼睛, 平静的脸庞给人种无害的错觉，犹如乖乖矮下身来的大型犬。

“不许看我。”

男人正半跪在他的面前, 银白色的发丝顺着他仰头的动作往后滑落，尖端有种贵金属般冰冷的质感。

到底是什么屏蔽了他直播间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