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泠初来时，脚步略有些匆忙。

大概，心理医生就连嗓音神态都是令人安心放松的。

面诊过程很顺利，她说了自己的近况和症状，平铺直叙，像是在说无关自己的事情。

“这次依旧对整个过程进行录像，是吗？”吴染询问她。

裴泠初眨眨眼，肩膀逐渐松下来，双手掌心收拢纸杯，温度刚刚好，暖着她有些冰凉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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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把吴染的身影拍进去，却能捕捉到裴泠初每一丝微妙的情绪波动，任何表情都会反应在脸上。

“最近怎么样？”

坐下后，歉意地低低头，语态温婉，不徐不疾道：“吴医生，抱歉让您久等了，路上有些堵车。”

但等春雪过去，才会令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喂，泠初，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是，你竟然不知道？！”

“裴总出事进医院了！”

吴染越听，却越觉得事态愈发严重起来，掩在桌下的指尖一下下点在手背上。

“我睡不着。”

她说她不相信爱，没有一个人会真正，毫无保留，不予索求地爱一个人，她说这话，像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怕母亲在开车，始终没打电话过去。

“该死！”

只是接触过一次，她便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吴染想过很多次，试过很多办法，想要试探地，触摸到她内心深处。

然而等了一个小时，裴泠初实在是等不住了，拿起手机要拨电话，江莱忽然打来电话。

“我不喜欢猫了。”

“母亲失明了。”

“第十二次催眠，开始。”

还是同之前一样，对裴泠初进行催眠。

吴染第一次看见她流泪，记录的动作顿了顿，这是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情绪。

江莱声音尖锐起来，下一句话恍若晴天霹雳，直接把裴泠初劈愣在原地。

“上次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耽误您的时间以及出诊费，都算在这一次吧。”

吴染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温柔看着她，将桌子上盛满温水的纸杯朝她手边推了推，“没事，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刚一接通，她的声音便像打雷似的劈下来，声音刺耳。

她待人温柔亲和，躲避一切冲突与矛盾，表面上阳光，却不断向内求索，压榨自己，拧巴自己的心，她阴郁且敏感。

她共情能力强，会在下雨天，把自己唯一的伞给别人，她博爱，可内心是漠然的。

——

但她防备意识太强，稍有碰触，就会在催眠状态下醒过来，终止治疗进程。

吴染有一个病人。

按下录像开关，吴染进行录制播报。

裴泠初到家好一会儿，却迟迟没等到裴烟回回来，心里惶惶不安。

“我开车撞上她们的车，我带了好几把刀。”

裴泠初点头，把自带的存储卡递过去，不远处，立着一个摄像机，正对她。

缩紧，全身血液瞬间凉透，仿若置身冰天雪地，指节紧紧扣住方向盘，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裴泠初在她的诱导下，成功进入催眠状态，往日平淡随和的人，逐渐眉头紧锁，面目狰狞，将那些阴暗的，消极的情绪显露出来。

裴烟回低吼一声，肾上腺素飙升，额角静脉暴躁鼓动，她瞬间扭方向盘，直接180°调转车头，踩死油门，直接朝那两辆车冲去。

但这一次，显然与之前每一次催眠的情况都不一样，她看到了更多，或许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只存在潜意识里的灵魂。

“我讨厌下雨天。”

她轻声安抚她的情绪，却不能随意碰触她，眼泪没入鬓角。

“嗯，麻烦吴医生了。”

——

她克制一切欲望，想要变得理智，可感性的情绪来临时，一个也没逃过。

“她们伤害了母亲。”

她像是在春天下的一场雪，静静的，柔和的，像是柳絮飘过。

催眠状态下，裴泠初的言语跳脱混乱。

她有点坐立难安，不停扭头朝门口看，反反复复捏手机。

可她又说，她渴望一个人来爱她，可是自己有很多缺点，不是完美的，会有人喜欢不完美的人吗？

“煦姨死了……”

“江莱，怎么了？”裴泠初有点疑惑，眉头拧得死死的，心口怦怦跳动的心脏昭示着她的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