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将自己的狐裘脱下掂足给他披上, 奈何足上有伤，受不住力气加灌, “嘶”了声往前打了个踉跄。

“怎么心不在焉的？”隋棠瞪他, 把狐裘塞他手里，“自己披上，我一路出汗了, 用不着。”她也懒得等他反应, 索性朝前殿处扬声唤来淳于诩, 让他解散众人。

蔺稷病了数日，数日都觉手脚冰凉，通体寒冷。这会却如入暖春，心中滚烫。

蔺稷在脑海中做出这个结论时，正值有人来报，“长公主回来了。”

“小心！”直到人跌扑在他胸膛，蔺稷才回过神来，垂眸见隋棠手中衣衫不由挤出一点笑意。

殿中论的是军务，没有蔺稷发话，淳于诩到底不敢作主。然随隋棠话落, 人已被她牵着往后面寝殿走去。

“也未必真就是他干的，或许是刘伯符命人干的。”

于其他两家而言，正是深知邬善的顾忌，所以除了这个孩子，便可将矛头顺利指向他。

很快，又被妇人强硬拽回。

然蔺稷的思维却落在了这处上。

他没有去迎她，只转身上了长馨殿二楼。

于邬善而言，邬悯的儿子尚在，便是对他永远的威胁。

……

殿中文官武将她基本都认识，靠前的数位目光也在往这边挪来。尤其是承明, 看得久些，隋棠冲他笑了笑, 转头冲蔺稷哼声，“已近傍晚, 让他们都散了吧。”

他在二楼厅中缓了一会，不知自己为何避她，只闻得一阵马蹄。

“不许你出长馨殿，你就把人都召来殿里了？”隋棠从他怀里挣脱, 一瘸一拐往前殿道上走了两步。

林群闻言，心中惊了一下，本能望向坐在一边的蔺稷。然蔺稷不知在想甚，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

大约，你是我的药罢！……

隋棠伸出两条手臂，圈上他脖颈，一双杏眼红红的，不知路上哭了几回，只知这会弯下如天边新月，往他怀里缩去。

无论是三家哪家人干的，共同的目的都是为了除去幼子。

如此冰天雪地，她居然骑马回来的，她那点骑术……

“晚间加议会让令君主持，州牧府协理。”走出一段路，蔺稷才回头吩咐。

四下无人，她攀上他面庞亲他，“三郎在病中喊阿粼，是不是想阿粼了？”

不迎反退。

“还能抱我？”

隋棠一时没有急着脱衣查伤，只让林群先看足腕手背等外头的伤势。她倚靠在榻上，微微喘息，又命崔芳前往蔺稷书房去取这半月以来的脉案卷宗。

冬日晚风夹带阵阵雪意, 吹拂在两人中间。

蔺稷的脉案，寻常都是两日一回的平安脉。若是发病，则即时记录。上一回发烧还是在正旦日晚间，隋棠就睡在他身边，自是知晓的。是故这会要看的重点便是他廿九昏厥的脉案。

给隋棠治伤的医官来得很快，因她身上有不少擦伤的地方，故而女医奉也赶了过来。

攻打邬善。

“邬善这步棋实在糟糕，他不该碰范氏母子的，这范氏虽一直偏安一隅，也无甚兵甲，但占着鱼米之地，最是富足。这会把人推给刘伯符了吧！”

他出了厅门，在廊下举目，前衙尽收眼底。

“还能下榻啦？”

他醒来后自然听人说了，三日前薛亭带人去接她了。如此风雪天，按着薛亭去的时辰，即便这日雪停了，一路扫雪去冰，她也不会回来得这般快！

要是没有这个孩子，即便邬悯死了，范氏原也可以有活路的。

蔺稷抱着隋棠绕过长馨殿前殿, 正要往寝殿走去，忽就被她叫停了脚步。

因为他的妻子说，“阿粼也想三郎。”

“都摔哪了？”他的四肢手足原比他的思维实诚，早已奔来她身边，从地上将人抱起，见她额角手背都是伤口，“让医官都来长馨殿。”

“发什么呆，让你传令将他们散了。”隋棠拖着步子回来蔺稷身边，“脸色还是不太好，出来也不知披件衣裳。”

“对，甚至也有可能是范氏自己人干的。”

这样快？

“知殿下关心蔺相，属下都整理好了。就剩最近一回的，还不曾记录。”林群半蹲身子，只得边查验隋棠足腕边硬着头皮回话。

殿中人讨论纷纷，自然议论的重点不在这处，乃是否要趁着这个机会，发兵南伐？

“你醒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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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都是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