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也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她突然有点晕眩。

“……小姐！小姐你醒了吗, 小姐你听见了吗你应一声！小姐！”

她在火里挣扎，她想出去, 想喊人救她，可直到全身力气用尽，她也没能出去。

思绪仿佛又回到曾折磨她无数次的那个梦里，熊熊大火仿佛天罗地网, 她独自一人被困在其中，求生无路。

“我带你下去。”他说。

流彩这下也没法再保持镇定了，惊声喊：“小姐！”

不，不对。

棠袖骤然惊醒。

棠袖有点茫然。

便看着陈樾破窗而入，踩着汹汹烈火朝她而来，棠袖心下一松，眼角倏地一凉，竟不知是泪还是汗。

孩子。

门外流彩和昭夏的拍打呼喊声重新传进她耳里。

她想, 他在哪里，为什么没来救她？不止是她被困在火海里, 她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孩子啊。

还有孩子。

没有人救她。

两人的呼喊始终没停，甚至逐渐带起哭腔，一听就知道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被吓到了的昭夏。突然昭夏哭腔止住，取而代之的是流彩解释“门不知道是被从里面锁住了还是堵住了, 怎么都打不开”的说话声，是侯府的其余人赶来了。

话音落下，众人反应过来，忙闭紧嘴，等屋里人回复。

然破窗声响起后，碎木四散间，那一袭比火还要更赤烈三分的大红飞鱼服在这般场景中实在鲜明得很，棠袖一眼认出是陈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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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彩则仍是脑子转得最快的那个，即刻扬声道：“小姐你现在在哪，能走得动吗，能看清门是被锁住了还是堵住了吗？”

才喊这么一声，一旁趴在走廊尽头，使劲抻着脖子往走水房间张望的小丫鬟回过头来，惊喜道：“是侯爷！我看到侯爷从窗户进去了！”

众人大喜。

“等等，小姐身子重，不好走梯子，先试试看能不能把门撞开！”

火苗。

就在流彩解释完，拉着昭夏给要撞门的仆从让开位置，就听房里终于传出模模糊糊的一句：“我听见了。”

昭夏腮边还挂着眼泪，闻声一愣，竟下意识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害怕，幻听了。

对。

“窗还是床？”

“我听着是窗。火还没烧到窗户那里吧，快下去架梯子！”

落地后，刚站稳，莫名的，棠袖有些腹痛。

好在只是一小会儿，很快就不疼了，棠袖没表露出来，陈樾却敏锐地注意到她那一小会儿的异常，问：“可有事？”

知道夫人必然是安全了，其余人也纷纷下楼。

他来救她了。

屋内，浓浓黑烟滚滚不断，棠袖撑着坐起身，拿过放在床头小几上的茶壶，用里面的水打湿帕子捂住口鼻，尽量让自己不要吸入太多浓烟，却还是抑制不住地连连咳嗽。她眼睛也被熏得厉害，又疼又酸，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棠袖咳嗽几下，哑着嗓子道：“没事。”

侯爷回来了！

哪儿塌了？！

他不是没来救她和孩子, 他……

陈樾呢？

见两人无惊无险地平安落地，小丫鬟欢呼一声，率先往楼下跑。

棠袖仍咳嗽着，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

然不知是火势太大，火焰燃烧的声音盖住了棠袖说话的声音，还是棠袖吸入浓烟过多，身体开始不适了，她回复的句子含糊得让人几乎听不清，只隐约分辨出“床”“堵住了”几个字。

众人七嘴八舌，刚要将力气大的人分成两批，一批下楼去架梯子，一批留在这撞门，就听“砰”的一声重响从房里传出，众人齐齐吓了一跳。

这是，这是……

话是这么说，棠袖却不自觉看向仍在烧着的小楼。

只能模模糊糊地看陈樾一脚踹开燃烧着的屏风，大步来到她床边，俯身抱起她。

昭夏本就没止住的眼泪当即流得更凶。

这一抱，不知道是她的身体在发抖，还是他的手在抖，他抱着她的力道极大，极紧，连同说话声音也是紧绷的。

陈樾为什么没救她？

于是外面众人就听又是一声巨响，走廊尽头那小丫鬟也忙转回头去看，正好望见侯爷抱着夫人从窗户边上跳下去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