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沉沉，继续哭道：“姨娘不答应，那老头子就威胁姨娘，说定会让大人您厌弃了姨娘！”

&esp;&esp;贺桢听闻这老农夫如此无耻，心下更恨。待他跨入了书房，便冷着脸不说话。

&esp;&esp;只见那老农夫膝行过来，哭天抢地地对贺桢说：“大人，您听我说！我不是故意污蔑夫人的，这一切，都是有人指使啊！都是这方素怜妒恨您夫人，想要您厌弃了她，这才花了重金，使我来演这一出戏！大人，这一切都是方姨娘的错，都是方姨娘的错啊！”

&esp;&esp;方素怜并不答话，安静地站在一旁，眼帘微垂，寂静地几乎没了声儿。偶尔，她才抬起头望贺桢一眼，晶亮的泪水从眼眶里无声地滚落下来，嘴唇微动。仔细一看，原是她用唇形说道：“不是我做的。”

&esp;&esp;她这副模样，素净而温婉，如随风摇曳的芦花，又似雾水珍珠，惹人怜惜。

&esp;&esp;无声的逆来顺受，比激烈的抗争更叫人触动。贺桢心生不忍，立马寒着脸，道：“将这老农夫送给官府，就说他骗银子骗到我贺家来了，人疯疯癫癫的，说的话都不可信。”

&esp;&esp;贺桢心道：这老农夫为了钱财，不择手段，先是诬陷秦檀，害的他夫妻离心；现在又构陷方素怜，真真是可耻！

&esp;&esp;一听要送官府，老农夫急红了眼，一声接一声的“饶命”响彻书房。但是，贺家的小厮毫不留情，上来就扯了这个老农夫的四肢。因他通体都是恶臭，几个小厮纷纷掩住鼻子，露出嫌恶之色。

&esp;&esp;待那老农夫被拖了出去，贺桢一脸沉重地坐了下来。想到秦檀先前抛下的那句话，他便心如乱麻。

&esp;&esp;按照大楚旧例，外命妇获封后，都要进宫面圣谢恩。若是有功者，在面圣之时，陛下还会另行赏赐。如果秦檀趁着面圣的机会，对陛下提出要和离，陛下会答应吗？

&esp;&esp;贺桢心头乱糟糟的。

&esp;&esp;自他娶了秦檀以来，秦檀对他的态度并算不上热情体贴。但不可思议的是，贺桢却觉得这样的秦檀也甚好。她谈吐得体、与自己见识相近，是个容貌出众、贵气凌冽的大家闺秀。虽她对自己并无妻子的体恤，可那也是他自己宠妾灭妻所造成的。

&esp;&esp;更令贺桢无法忘怀的，是秦檀言行间流露出的、对自己曾经的重视——她曾在手帕上绣了自己的字并相思字眼，她曾执意断绝关系、下嫁贺家，她曾对自己的喜恶倒背如流……

&esp;&esp;思来想去，贺桢的心底竟萌生出一个念头：他不想让秦檀离开贺家。

&esp;&esp;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贺桢顿时愧怍不已——方素怜已被他耽搁了，他如何能再纠缠秦檀呢？

&esp;&esp;理智虽是如是说着的，但贺桢的本性，却又站在另一个极端。两个念头互相拉扯不断，让向来自认清高的贺桢，此刻也内心纷乱，变作了个他最痛恶的犹豫小人。

&esp;&esp;没一会儿，贺桢就在心底想出了一个借口：和离虽有前例，可说出去到底是件不好听的事情，于秦檀的名声有害。自己拦着秦檀和离，也是为了她好。

&esp;&esp;有了这个借口，贺桢便轻松多了，似给自己的小人心思，披上了光明正大的外衣。

&esp;&esp;可是，秦檀要入宫面圣，他却是不能阻止的。思来想去，他下定了决心，打算陪秦檀一起到宫中去面见陛下。如此一来，就算她提出要和离，有自己在，陛下也不会松口。

&esp;&esp;贺桢打定了主意，面色渐渐恢复了平常。

&esp;&esp;贺桢没注意到的是，一旁的方素怜注视着他神情的变化，手指尖慢慢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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