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好，如往常一样，原本时尘安不该在意，但或许正是无意间听到了‘心里话’，因此她颇为敏锐地发现了些从未建议过的细节。

&esp;&esp;——宫人恭顺地低着头，侧开身子，让出大片的道路，但垂在胯侧、绞紧的手仍旧暴露了她们的紧张。

&esp;&esp;这些都是比时尘安先进宫，年长她好几岁的宫人，她小小年纪，又无经验，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压制住她们，让她们臣服于她的管理之下？

&esp;&esp;时尘安后知后觉认识到这些后，连她们的礼都受不起，脚步仓皇地离开了。

&esp;&esp;她一整天都在想这件事，想到提笔练字的时候手都有些飘忽，下笔时手腕绵软，引得皇帝倒转笔头，打了她的手腕一下。

&esp;&esp;力道不重，却让时尘安羞愧不已，她嗫嚅着道歉，预备着重新换上澄心堂的纸继续练字。

&esp;&esp;皇帝道：“有了心事，不和我说说？”

&esp;&esp;皇帝的眼眸是冷的，上挑的眼尾颇为锋利，但或许是因为浸润着烛光，因此给他染上了假意的温柔。

&esp;&esp;时尘安咬了咬唇，尽量克制着难过，把白天的事情说给皇帝听。

&esp;&esp;她以为皇帝会因此叹息，为她不平，但实际上，他的神色始终平静，一丝波澜都不曾起。

&esp;&esp;时尘安心渐渐下沉，道：“你觉得她们说得有道理吗？”

&esp;&esp;皇帝反问她：“你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吗？”

&esp;&esp;时尘安不假思索地摇头。

&esp;&esp;皇帝道：“你是最了解你自己的人，既然你觉得她们没有道理，那就是没有道理。”

&esp;&esp;时尘安道：“可是，被这样误会让我感到难过，我明明是出于自保，才无奈杀人，而且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心安理得，我越来越怕夜晚了……她们凭什么这样说我，一味忽视小要做的恶，好像我是个天生冷血的人，这让我很难受。”

&esp;&esp;她眼尾下垂，失落满溢，嘴巴微抿，全是委屈。

&esp;&esp;真的还只是个小姑娘呢。

&esp;&esp;她头回见皇帝表现出那样的桀骜不屈，倒总是让皇帝忽略她的年纪。可事实上，她还小，连脸上的婴儿肥都来不及消退，目光里都是稚嫩。

&esp;&esp;大约也是因为双方亲近了，她才敢放下对皇帝的戒备，而对小川吐露一些心里的委屈。

&esp;&esp;皇帝抿了口茶，教她：“让人害怕，总比叫人觉得你好欺负才好。至少现在豹房太平无事，她们饶是不满，也不敢到你面前乱嚼舌根，阴阳怪气，你的日子照旧很舒坦。”

&esp;&esp;时尘安仍是纠结：“可是一想到她们私下里是这样看我，我便觉得委屈，明明我不是那样的人，究竟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才让她们这样误会我。”

&esp;&esp;皇帝道：“听了她们的谈论，你心里会不会对她们也有看法？”

&esp;&esp;时尘安想了想，点点头：“至少我会觉得她们不能明辨是非。”

&esp;&esp;皇帝道：“这就对了，每个人都会有一套自我逻辑，支撑她们完成对整个世界的评判。这套逻辑源自于每个人的利益，眼界与教育，难以更改。你们正是因为评判逻辑不同，才会在同一件事上有天差地别的想法，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不会是第一个被误解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esp;&esp;他将茶盏放下，青绿的茶水在白瓷盏里微漾。

&esp;&esp;“人心的隔阂比宫墙还要厚，尤其是在宫里，她们为利益而来，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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