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两别阴阳】(7/10)111 喜羊羊与灰太狼之极域传奇
灰灰的四个弟弟妹妹,全都寄养在那里。
他们,在昨晚发生的地震中,也全部,遇难了。
青青草原地震之后的第三天。
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雨。风不大,却带着可怖的寒意。没有闪电,没有雷,甚至连雨都下得悄无声息。
整个青青草原,就像地震的那夜一样,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草原、森林,这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寥寥几处之外都全无生的气息。换言之,仅有那寥寥几处有人生还了下来,此刻,正在努力重新建设着他们被摧毁的家园。
自然,这寥寥几处里,便包括羊村。那里的生还者们重建了他们的房子、他们的食堂、他们的学校、他们村庄的大门。建设的进程难免有些混乱,但总体还是相对有序的——喜羊羊和村长慢羊羊共同组织着这个进程。
慢羊羊在地震中受了伤,只能躺在病床上来组织工作,自然是有心无力。于是大部分责任,最终是落到了喜羊羊肩头。至于喜羊羊这几天,至少看起来都是一副严肃、坚定、充满希望的神情。可是他的伙伴们知道,或者说猜得到,这绝对是装出来的。
但他们却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们自己天天忙忙碌碌于重建工作。而且,实话实说,经历了他们的又一个好友小灰灰的离世之后,他们也实在做不到安慰人了——更何况,要安慰一个看起来完全不需要安慰的人,难度只会比一般更高。
河道在地震中变化极大的青青河,它的对岸,仍旧矗立着那暗紫色的狼堡。那里,灰太狼正坐在一间屋里,一张床前,抬眼无神地看着窗外。雨渐渐停了,风渐渐弱了,甚至开始有了丝丝的暖意。可是他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在天空的远方,滚滚乌云是那么的明显,那么的刺眼,夹杂着死亡的黑暗,正向这里扑来。
身前的床上,已经昏迷了好几天的人终于有了点动静,几声咳嗽声。本该是好消息,可灰太狼明白——就是太明白了——这和窗外的晴空万里一样,不过也是回光返照而已。
但他和在羊村里的淡蓝色少年不同,终归没有经历过少年在山中古堡里经历过的那一切,于是他对于命运,似乎还抱有那么一点脆弱的希望。他急忙站起了身,检查了一圈一堆一堆的医疗仪器,接着去倒了一碗药,喂床上的红太狼喝了下去。之后,他又默然地坐回了他的椅子上。
窗外,乌云越来越近了。
羊村里,喜羊羊此刻正站在一片废墟旁,指挥着大家搬开一片片碎瓦,逐渐把这方区域清理出来。随着内心的某种感应,他骤然抬起头来,也看到了那渐渐逼近的乌云。和灰太狼不同,他一时倒没有把什么事情直接和这乌云联系起来,但他仍旧一声苦笑——果然,命运是不可抗争的,他被从山中古堡救回来,不过是命运想让他继续受苦罢了。父母的再次离开,还有这次地震,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这片乌云,在在告诉他,希望是不存在的。什么风雨之后见彩虹,倒不如说,是天边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彩虹之后就遇到直接狠狠地砸在身上的风雨吧!
虚幻的希望罢了,只有命运带来的绝望,才是真实的。
乌云愈发地近了,狼堡中的灰太狼,看着床上红太狼的呼吸愈渐弱了下去,却是相当的平静了。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只要看清这个世界,看清命运的真相,就会知道,希望,不过是使人徒增痛苦的幻觉。现在,他已经平静了下来,准备好,去面对不可避免的命运裁决了。
一声炸雷,在天空中打响。
大雨,瓢泼而至,把最后的阳光,隐在了,万里之外。
床上的人,也在那一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此刻,羊村。
大雨倾盆。喜羊羊坐在一座临时搭起来的帐篷里,平静地看着外面如注的雨丝。他的手,轻轻地抚过旁边的一个小包。那里面,是地震之后他从自己家中抢救出来的所有东西——再次损坏的电子手帐、一本相册、以及一本日记本。
就只剩这些东西了。
喜羊羊苦笑一声,却也明白此刻不是伤感的时候。虽说他已在命运面前彻底绝望,完全放弃了与命运的抗争,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准备抛弃自己的责任。当下,他应该做,也必须做的,就是带领好羊村的重建工作。但正当他准备起身走出帐篷的时候,懒羊羊却飞速地冲了进来。后者看前者一副要往外走的样子,摆摆手:“不用出去了。现在出去也没用,外面的雨下得太大,根本没有办法工作。”
要在以前,懒羊羊这么说,那指定是因为想偷懒。但当下,喜羊羊明白,懒羊羊并不是在偷懒,而是真的出于无能为力。懒羊羊在地震之后成长了许多,似乎这一场地震,让他一下子懂得了什么是责任,洗掉了他的懒惰,也激发了他的潜能。事实上,这几天的重建工作,除了喜羊羊和慢羊羊之外,最重要的组织者,就是懒羊羊了。
既然没法进行重建工作,喜羊羊只好重新坐下来。一半是出于无事可做,另一半,可能是出于对于已经逝去的过往美好的怀念,喜羊羊从包里取出了自己的日记,翻看起来。不知过了多久……
当他看到从山中古堡回来苏醒之后他记下的一段话时,骤然一惊,几乎是跳了起来。一旁的懒羊羊则是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显然诧异于淡蓝色少年脸上近乎于狂喜的神色。可是,下一秒,似乎是为了和喜羊羊突然的动作相呼应,羊村大门的方向,传来了警铃声。
喜羊羊想都没想,也不打把伞或是披件雨衣,就冲进了磅礴大雨之中。懒羊羊只好随手拽了把伞,边往前跑边把它撑开,同时喊着:“喜羊羊,你等等我啊!”
……
羊村大门。
喜羊羊以飞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却是一下子就死死地顿住了。
门外是灰太狼不假,这正是喜羊羊所预期的,可是……
他却身着素衣,排开一排火炮,瞄准了羊村的铁门。
喜羊羊确实绝顶聪明,只一秒,他就都明白了。小灰灰死了,他也听说了,小灰灰的四个弟弟妹妹同样全部在地震中遇难了。很有可能,红太狼因此受打击过大,也得病离世了。而现在,灰太狼则把这个责任,算到了自己和羊村的头上。
也是,小灰灰是为了给自己庆祝生日才会在地震那夜来到羊村,也是因为自己跑得慢了几步,才没能被自己从教学楼里救出来。
喜羊羊这次真的是一声苦笑。果然,命运的把戏还没有结束啊!刚刚他看到日记本上那段话的时候,还以为命运对自己的惩罚已经到了尾声呢,现在看来,却不是可笑了。
但他终归还是开了口,颇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意味:“灰太狼,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谈一谈……”
“有什么可谈的?”灰太狼一声冷笑,迫使喜羊羊把他本想说的“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咽了回去。
喜羊羊明白,一切,都已经完了。
灰太狼点燃了火炮。
一颗炮弹从上方越过羊村的铁门,直奔自己所站的地方而来。喜羊羊却毫无躲闪的想法,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罢了罢了,就这样结束,也挺好的。」
但不料,一道身影却突然冲了过来,扑开了喜羊羊。接着,懒羊羊似乎有些后怕又有些不满的声音便直直响起:“你在干什么啊,喜羊羊!炮弹来了都不躲开!”
“我……”喜羊羊的表情有些僵硬。真的,他真的很希望刚刚懒羊羊没有把自己推开,那枚炮弹直接击中自己,如此便一了百了。可是,现在他冷静了几分,便明白,自己已然没有选择了,无论他多么不愿意——
他都必须带领羊村,再次与灰太狼为敌。
与自己在情感上的最后的依托,为敌。
那是五月廿八,距离喜羊羊来面对灰太狼,在灰太狼的眼前自尽,只有五天了。
那五天里,灰太狼他,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呢?
灰太狼对这五天的印象,颇有些模糊。大概是太过痛苦,脑海中的回忆便被下意识地抹掉了。但真的仔细试图回想的话,至少大体还是能记起来些的。
那几天,可以说,灰太狼的作息是异常的规律。早上,带着莫名的怒火和苦痛准时起床,顶着因前一晚酗酒而痛得要命的头,抓起一把醒酒丸塞进嘴里,接着,不洗漱便直接冲进狼堡的武器库和实验室,带上各式各样的武器发明便冲出狼堡,冲向羊村。
而到了羊村的村门口,不像以前抓羊,他会用伪装、激将之类的计谋,现在,他就直接把那些武器在门前一字排开,然后,就是直接开火!
每次,喜羊羊都会在铁门那端,默然地看着自己推着武器走来。然后,在自己马上要开火的时候,便会按动一个开关,拉响警铃,启动羊村的防御机制。那几天里,灰太狼从未真的注意过铁门那端少年的神色。但后来回想,那幅画面却异常清晰——
——那是完完全全的,绝望的表情。
通常来讲,灰太狼毕竟是一个人,能从狼堡搬来的武器总归有限,不用任何计谋便直接对抗整个羊村的防御机制是完全占不到便宜的。也因此,多数时候,这对抗的最终结局便是被一炮打回狼堡。当然,被打回狼堡之后的下一件事就是再次抓起武器发明,冲向羊村。那五日的白天里,这件事都从未间断。
有那么一次,灰太狼终归是凭借着一项优势,击破了羊村的防御,摧毁了羊村的铁门:地震之中,狼堡,以及其中的武器发明,都毫无未损;而羊村的防御则是地震之后匆匆忙忙之中重建的,难免有些漏洞。在那一轮攻击之后,羊村的铁门在一声轰然巨响之中向羊村里飞去,而喜羊羊却仍站在村口,只是呆呆地看着那越飞越远的沉重的铁门。不过,那一次,灰太狼也是没能成功的——他刚想举枪向村口的众人扫射,就被沸羊羊抢先一步,拿把他击晕了。当然,等灰太狼再从狼堡回到羊村时,羊村的防御系统又已经都启动了,铁门也已经重新修好了。天知道那些小羊们是怎么这么快做到这一点的。
那几天灰太狼是不吃早饭和午饭的,只有晚上,当夕阳西沉之际再一次被从羊村打回来的时候,他才会坐下来,食不知味地吃点东西。之后,就是喝酒。每次,他都是默然而低落地走进狼堡,默然而低落地吃饭,也是默然而低落地喝酒。虽然说神思似乎总是有点飘乎,但那几日,灰太狼还是能控制住自己喝酒的量的,至少不会喝醉到站立不稳。但他有一件事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那就是,他每喝完一瓶酒,便把空酒瓶往地面上一砸,看着它碎裂成绿色的玻璃渣,却也全不在意,毫不打算收拾就再抓起一瓶酒接着喝……
喝完酒,同样也无心洗漱,灰太狼就直接躺回自己床上便睡去了。到第二日清晨再准时起床,如此周而往复。
但第五天早上灰太狼来到羊村的时候却有些区别,站在铁门对面的,并不是喜羊羊,事实上,都不是喜羊羊的那几个伙伴们,而是一只灰太狼完全不认识的羊。接下来好几次被打飞再回到羊村时也都是如此。一直到下午,喜羊羊才再度出现在村门那侧,一袭素衣,脸上有泪痕。到这时,灰太狼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应该研究一下发生了什么。于是,再次被打回狼堡时,他花了几分钟,拿望远镜看向了羊村。
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
慢羊羊去世了。
灰太狼其实在知晓发生了什么之后也没太在意——他那时已不大可能再对任何事情真正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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