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听男人冷淡地“嗯”了一声。

季苏是来帮忙的，一边拿着小刷子刷螃蟹，一边和季思谙聊起《交换人生》节目组来镇上录制节目的事情。

随后他越过她，径直朝包房的方向回去，没有丝毫停留。

记忆中的霍煜，望向她时，薄唇总勾着荡漾的弧度，眼神炙热，是个肆意无拘的少年。

轻荡着的坠子映射出闪烁的微光。

确定是她丢的，把东西还了，便走了。

她这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引得从小一起长大的季苏十分好奇。

所以她也算得上是春雨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但季思谙亦是庆幸的，庆幸霍煜忘记了她。否则以九年前的不欢而散，他们再见面，关系只怕连陌生人都不如。

高二那年暑假，镇上来了一些外地人，听说是要在镇上常驻，录制什么节目。

走廊里冷白的灯光如月华，将她单薄的身影衬得孤寂。

“你的？”低沉的男音带着淡淡的询问的意味，再没有其他情绪。

季思谙是个例外，每次听见别人用艳羡的口吻谈论这事，她都置若罔闻，只潜心做自己的事情。

冷淡的目光，淡漠的神色，没有丝毫停顿的脚步。

季思谙怔了一秒，飞快地抬头，再次看向他。视线聚焦在那条挂在男人指尖微微晃动的锁骨链上。

“你说他怎么这么好运，明明论命苦，我们院里哪个不比他更苦？”

“我听说津海市那个少爷今天到镇上，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她心里的担忧终于一扫而空，欣喜涌至。

但欣喜之余，她忍不住又看了眼男人，被他高高在上的陌生姿态狠揪了一把心脏。

“他至少有家，有家人，不是吗？”

所有的迹象都在向季思谙证明，现在的她对于霍煜而言，无外乎一个刚照过面的陌生人。

后来更是将脸埋在膝盖上悄声哭。

她知道晚饭过后，季苏的亲生父母就要来接她回家了。

季思谙心里百感交集，暗暗吸了一口气，哑了好一会儿。

言语间有羡慕，也充满好奇。

季思谙正在清理那大半桶螃蟹，这些都是她在河边忙活大半个下午的成果。

当时徐家的大儿子被选中参加节目录制，要去津海市体验有钱人的生活。福利院里许多孩子都很羡慕。

季思谙神情怔住，一时无言。

季思谙曾是个孤儿，尚在襁褓就被至亲丢弃，是春雨福利院第一任院长把她捡回了福利院。

“谙谙，你真的一点也不羡慕徐泽桉吗，他可是去津海市当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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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是霍煜吗？

○

一时间，她有些无措，“怎么突然哭了？”

两人擦肩而过时，季思谙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滞了一瞬。

回到福利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它们，晚上好做螃蟹宴。

季思谙听见了她压抑地抽泣声，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她看去。

季思谙回神后，终于站起身来。她的视线落回男人修若梅骨的指节上，点头接过那条锁骨链：“是我的……谢谢。”

季苏说着说着，语气低沉下去，刷螃蟹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可惜了，我今晚就要离开春雨镇，不然还能亲眼看看大城市来的大少爷。”

约莫刚才过来时，看见她蹲在地上找东西，所以才上前来问。

他似乎真的不记得她了。

刚才不还兴致冲冲说着话。

像被吹满的气球，濒临爆破。

季苏抬起脑袋，粗粗在衣袖上擦了泪，摇头：“没怎么，就是有点舍不得你和阿礼。”

许久，季思谙将刚找回的锁骨链握于掌心，抵在胸口，艰难地深呼吸。

季思谙捏紧了玲珑小巧的星空玻璃球，想到男人刚才冷冰冰的神情，一时竟难以将他和记忆里那个满腔热忱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她以为，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却在回神那一刻，迟钝地意识到，霍煜似乎真的只是单纯而凑巧地捡到了她的锁骨链。

心里到底还是升起一些针扎似的痛意。

男人没有催促，始终平静地看着她，眼神深不可测，透着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