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

堂内悬灯垂照，屏风掩映后的绿衣妖鬼指节轻叩桌面，并未立刻作答。

“那就是没得谈咯。”

他猛然回头：

此人修兵道，乃是最善战的修者。

“是你！？”

【太平城城西断崖，夫君，可否借万鬼出巡一观？】

不远处，正朝这边而来的绿衣妖鬼遥望着隐约可见的断崖。

满堂华贵, 暗香浮动。

这人还挺自信。

她称他为……夫君。

是万鬼出巡。

琉玉不惧与他一战，却担心这么拖延下去，底下假死的阴山岐恐怕就要被拖成真死了。

方伏藏已从十七公子横死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他半死不活地叹了口气。

那句话写着：

驻守边军的神荼郁垒两兄弟见尊主沉思，便拿眼风打量起这数月不见的极夜宫主楼。

琉玉眉心微蹙，掌中浸出一层薄薄的汗。

方伏藏猛然回头。

故而琉玉也只是语调无辜地装傻：

一轮细细弦月高悬于天。

武王伐纣，风霁而乘以大雨，天洗兵也，谓之兵道雨。

一个时辰前。

琉玉抛着手里石子问：

于是她压低声线，作伪音道：

如大夜弥天，倾吞万物，这些数量骇人的妖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笼罩四野，形态各异的妖鬼聚似乌云，跟随在为首者的身后，口中以一种古怪的语调齐颂：

极夜宫内。

早在琉玉以玉简知会墨麟之前, 驻守妖鬼长城的边军就已经将长城以南的情形传回了极夜宫。

自妖鬼长城的方向，有冲天的妖鬼之炁如浪潮翻涌而来。

“——出现在太平城内的妖鬼数量，比往常多了七八倍，但应该是外面的仙家世族内部的一些小动作, 看部署，没有越界的迹象，尊主若无别的吩咐, 我们就仍按旧例不插手……”

方伏藏只是直觉觉得跟眼前这少女有关，却毫无证据。

“你主人已死，我无意与你们交手。”

——万仙俱灭，诸神拜我。

方伏藏笑了笑，意思再明确不过。

然而还没动手，方伏藏就见周遭护卫露出一个惊惧表情，指着他身后道：

“而且——你是来救阴山岐的吧？阴山氏门下的每一个八境修者都声名在外，炼玉石玛瑙的我们见多了，炼石头的倒是闻所未闻……算了，我们这边有修法家刑名之道的人，待会儿抓你回去审就是。”

夫君。

舞之际，有一簇簇星火飞溅如雨，令周遭空气在灼灼烈火中扭曲翻滚。

——天道亡，鬼道兴。

其实他也心中打鼓，这少女看着年纪不大，然而此刻无言中所释出的势却极具压迫感。

方伏藏看着那道逐渐清晰的墨绿身影，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同为八境修者，能将他压制到这个份上，真打起来，他也不知结果如何。

“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小卒何必为难小卒，你都杀我主人了，我不抓你回去抵命，与自杀何异？”

正朝这边而来的人，是妖鬼之主，墨麟。

藏于袍中的指腹，仍轻轻摩挲着玉简上方浮现的字迹。

“那边……那边怎么……伏藏大人，我们有向鹿鸣山借那么多妖鬼吗？”

且观他此刻释出的势，境界应已迈入八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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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百姓尚未发现异常，然而山野间的百兽却隐隐有所觉察，顷刻间寒鸦出巢，野兽四窜，就连在崖底围着阴山岐垂涎欲滴的妖鬼们，也仿佛意识到什么，从骨缝里渗出本能的畏惧。

她不过就是用玉简给墨麟传了一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