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唇畔已带了点笑，如蟒蛇吐信，仿佛下一刻就会缠上去，将面前之人狠狠地绞死。

裴怀恩的动作很快，又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李熙被吓了一跳，怔怔往后仰，说：“厂、厂公？”

对面，裴怀恩依旧看着他，面上笑意不减，说：“六殿下这话说错了，不是奴婢要您杀，而是您自己查出来。”

李熙就说：“活着当然好，若是不好，厂公又怎么会……”

李熙仓皇垂首，说：“是我失言。”

这是……这是试探。

李熙闻言抬头，迅速地看了裴怀恩一眼，又再把头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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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凑上来的！

李熙沉默地想了想，适时换种问法，说：“那……厂公，等这案子查完了，我还能活么？”

裴怀恩打断他，平淡地说：“我早已死了。”

看来裴怀恩果然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只拿眼尾兴味盎然地睨他，说：“六殿下说的什么话，不会查不完。”

电光火石间，李熙勉强稳住心神，舔唇道：“厂公说该杀，那就杀了。”

裴怀恩听得笑起来，又把眼皮阖上，说：“活着有什么好。”

“……！”

“厂公，那幕后真凶险些害死我，我打小记仇，定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裴怀恩追着他，手指抓着桌沿，向前探颈，面上无喜无悲，与他亲昵地擦着鼻尖。

顿了顿，又再补充道：

这、这话怎么接？

裴怀恩见此也不恼，只慢悠悠地抬眼看他，幽深如潭的眼珠藏在染红眼皮底下，眼睛下面翻着点阴鸷的白。

裴怀恩笑得更艳，说：“也记奴婢的仇么？”

裴怀恩说：“还请六殿下如实告之，奴婢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

有些头疼，李熙垂首喝了口茶水。抬眼，却见裴怀恩那张艳丽的脸，竟已近在眼前。

一时间，李熙话音渐轻，因为猜不透裴怀恩和他说这话的含义，不安地皱眉。

“厂公与我之间，哪有仇怨。”李熙似是真情流露，感激地说：“厂公于我只有恩德，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李熙咬一下唇。

裴怀恩开口，带着令人心神摇荡的甜香气，说：“六殿下想活，谁都想活，倘若最后查到了些不该杀的人，六殿下会让他们活么？”

一把称手的刀，不该有慈悲。

李熙解释得认真，裴怀恩窝在椅子里一言不发，蜷指缓缓抚过眉梢。

莫非裴怀恩打一开始就没想让他活？

侵略领地的意味太重，李熙倏地起身，把椅子挪得离小桌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