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类吗？”

两人拨开蒿草，走了有十来分钟，终于抵达第一个残魂聚集的低矮丘陵。

重朝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看向在月光下飘浮的幽灵——

这些残魂连记忆都遗失了，根本无法回忆起自己从何而来，大概是真的没有可能回家了。

残魂们安静下来。

“是人类的感觉，是人类的味道。”

“两个人类，两个人类！”

“回家？家？”

重朝沉默了一会儿，举起魂匣：“我没有迷路。我来带你们回家。”

“往这边走。”宗应谕快走两步，越到重朝身前，给他带路。

低低的交谈声响起，在确认重朝和宗应谕的身份后，残魂们迅速围了上来。

故土是什么？

重朝毫不怀疑宗应谕的判断，抱着魂匣跟了上去。

“它们快回来了，不要被它们欺骗，不要被它们饲养。”

“到这里来，我带你们去神庙。”

为什么他们听到，就会觉得安宁和开心？

他捧着魂匣，走进残魂中间。

“有两个。”

不知是谁发出第一声询问，很快的，“是人类吗”的询问声就连成了一片。

“不要往前走，那里不是门扉所在地方向。”

“你迷路了吗？”

——那里将是一切灵魂的安眠乡。

他们静静注视着那个让他们感觉到舒适的浅绿色小盒子，眼中渐渐染上期待。

他们叽叽喳喳劝告重朝，声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家是什么？”

他们依然有着明亮的眼睛，可丧失的记忆给他们染上了浓重的迷茫。

重朝温声问：“即使忘记一切，你们也更愿意回归故土，对吗？”

残魂们迷茫地询问着，在枯黄的蒿草之间徘徊。

“主干道离这里很近，不要靠近水边。”

但至少，他还能带他们回归雪山的神庙。

故土？

重朝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确认所有残魂都进入了魂匣，陷入足以修复自我的沉睡中，才合上盖子，向下一个地方走去。

重朝没有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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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我，带上我。如果遇到怪物，将我丢出去，你可以跑到主干道的。”

“这里很危险，快点离开，快点离开。”

“是人类。”

很快，就连远处的残魂也默默走出，自发排成长队，一个个投入重朝手中的魂匣。

他们还维持着生前的人形，只是身躯大多遭到了怪物和毒虫的撕扯，基本都不完整了。

重朝打开魂匣的盖子，轻声回道：“是人类。”

“他说他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