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挺好。

凤宁摇摇头，“不必了，明日我也要回李家过年，”

这表情落在小内使眼里，就是无比期待了。

十几个锦盒摆了满满一罗汉床，堆成了小山。

“明日除夕，您今日应该很忙吧，还不回宫？”

这一夜浑浑噩噩睡过，次日清晨有几位夷商过来催稿子，

裴浚听了这话，冷哼一声，“是回李府？还是跟你那位先生过年？”

午后的日头太好，暖洋洋的，裴浚吩咐黄锦摆了一张长几在院中，凤宁诧异道，

她猜他定是藏了压岁钱给她。

明日就是除夕，谁不想团聚？

裴浚已经开始动筷子，“好，朕初三径直来别苑。”

“怎么，不高兴了？”

他今日穿着一件月白绣云龙纹的宽袍，气质依旧是沉稳冷峻的，眼底却跃着一抹温色。

凤宁闻言，喉头一瞬间涌上浓烈的酸楚。

他已习以为常。

每每提到乌先生总是不欢而散。

凤宁没接话。

裴浚也不在意。

片刻，他绕过廊庑进了正堂，惯性往东侧抬眼，果然瞧见一道月白身影亭亭玉立，她肌肤白亮，神情也极是柔软。

宫人很快将这张八仙桌摆满，一道道菜验毒，裴浚一面净手一面看着李凤宁。

李凤宁现在对他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裴浚紧了紧她的手，“朕想再陪陪你。”

凤宁闻言双手绞在一处，眉目低垂下来，带着克制的高兴。

凤宁耷拉着脸不说话。

昨日李凤宁出现在礼部，裴浚心知肚明，今日她神色有些不好看，他也不意外。

明日是除夕，裴浚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她较劲，

那商贾穿着一身大澜衫通袖，学着读书人打扮，立在窗棂外催着。

“主儿，要不从宫里调拨一人来伺候您？”

“黄锦公公递出来的消息，这能有错？主儿安心等着吧。”

“李凤宁。”

裴浚悄悄告诉她，“大年初二过来时，往里头翻一翻。”

凤宁听到“万岁爷”三字，神情明显晃了晃，紧接着露出微切的目光，“他真的要来？”

见她神色略有落寞，再次邀请道，“若是嫌冷清，待会就跟朕回宫，朕保证，正月十五将你送回来。”

她原想去隔壁梳妆打扮一番，转念一想，画蛇添足，就这样吧。

能给的他绝不吝啬，不能给的，他也绝不给予希望。

裴浚这间书房用的是工部新造出来的五彩琉璃，琉璃几乎透明，站在外头能看清里面。

“您先垫垫肚子，万岁爷已纵马往这边来了，想陪着您用午膳呢。”

凤宁寻思道，“我也不一定能待三日，没准大年初二就回来了，您知道的，我在这一带好歹有些脸面，得预备着孩子们来给我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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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吃完这盅燕窝，外头响起了马鸣声，凤宁抬眸张望过去，窗棂外的院子门口，果然行进来一人。

凤宁眨眨眼，“先生孤苦，我拜访他怎么了？大年初一，我好歹得给他拜个年吧。”

带着忧伤的期待。

壁小内使送来今夜的晚膳，见她屋子里无人，低声问，

“姑娘紧着些吧，年底都在结账，就剩这最后几份，姑娘帮咱们料理了，结了银钱，大家伙好回家过年。”

裴浚看她这模样，大步迈进来，将她手握在掌心，眉梢微挑，

膳后裴浚牵着她消了一会儿食，将捎来的年货给她看。

宫人不再多嘴。

上午陆陆续续将手头的活计清了，奉旨伺候在这里的小内使给她送了一盅燕窝。

凤宁就坐在窗下的桌案译书，“是这个理，您再等我一刻钟。”

他总爱这样连名带姓地唤她，凤宁娇嗔地瘪了瘪嘴，又照旧福身请安。

“那你怎么不入宫给朕拜年？”

凤宁抿嘴一笑，低下眸没说话。

他对她从来都不吝啬。

可不是么，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咫尺天涯，见一面不容易。

凤宁将眼底的低落掩去，拒绝道，“谁说我嫌冷清了，我已决意回李家过年。”

“你在李府待三日，朕最迟初三就去李府接你回来。”

凤宁摇摇头，两腮微微发鼓，颇有几分难喻的娇嗔，“陛下车马劳顿，快些用膳吧。”

裴浚确实饿了，吩咐黄锦摆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