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垂着眼帘，朝裴浚屈膝行礼，

“给朕拎水。”

“李凤宁，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女孩。”

未时二刻，正是一日最热的时辰，小内使嫌马棚里臭，让凤宁在外头等他。

不一会，侍卫牵出一大一小两匹赤兔马出来，凤宁见到了传说中那匹金光闪闪的枣红马，目露惊艳。

他今天输给了李凤宁。

她也希望有朝一日，有人与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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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御棚里鸟儿都飞不进去，若是被马擅闯，那他们脑袋也该搬家了。”

吹了一会儿早秋的暖风，便见小内使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他心情不好，午膳又没搭理李凤宁。

“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出色的。”

裴浚漆黑的视线在她身上定了一会儿，语气依旧平淡，“丢了就丢了，朕再给你挑一匹便是。”

他第一次拿一个人没辙。

裴浚慢腾腾上前来，淡声问，“你怎么在这？”

凤宁立在一处林荫处候着，取出佩佩给她准备的酒囊喝了一口，这里头装着御膳厨弄来的果酒，清甜爽口，凤宁喜欢喝。

“啊？”凤宁茫然地看着他，“您不是要狩猎吗？需要臣女做什么？”

“臣女跟着您跑吗？”

“要不，陛下干脆教臣女骑马吧？”

“你们能让我进去瞅一瞅吗，我想找小壮。”

“没有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

二人先去马棚牵马，凤宁对任何一个来到她身边的小动物都极其友好，她给马儿取名“小壮”，事实上它并不壮，在一堆高头大马里实在是不起眼，但凤宁鼓励它，

她已经很久不曾见他穿那身黑衫，薄肌窄背，宽肩长腿，合着那身清越的气质有如高岭之松，云巅之雪。

这些侍卫训练有素，眉峰都不带动一下，就一句话，

凤宁抿着嘴露出不舍，“臣女骑了它几日，舍不得就这么丢了它。”

倔。

裴浚冷笑，他与她有了床笫之欢，也没见她牵肠挂肚，心里一时滋味难辨，抬手指着那些侍卫，

今日午膳过后，凤宁照旧往玄武门来了，下午她不当值，有足够的时间痛痛快快骑马，柳海到底不放心她，早遣了个小内使跟着。

“您这有马给臣女骑吗？”

他肯帮忙找，凤宁便高兴得紧，破涕为笑朝他屈膝，

裴浚从不在意别人的情绪，这是第一次。

裴浚将侍卫手里的水囊扔给她，

不等她开口，裴浚抬手将她拎了上去。

这尊佛不求，每日磕磕碰碰见缝插针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他到底该夸她有毅力还是骂她愚蠢，他教的不比旁人好？她想骑马，他大晚上的还能带她上城墙骑呢。

裴浚坐在御案后真的给气笑了。

“凤姑娘，不好了，小壮不见了。”

凤宁一听人都慌了，“怎么会不见呢？”

“臣女给陛下请安。”

眼看凤宁又要急，他按着眉心敷衍，“朕回头交代下去，叫人注意些便是，上林苑就那么大，跑不远。”

裴浚咬着后槽牙，“朕让你走了吗？”

他这辈子称得上顺风顺水，父母恩爱，也给与了他无与伦比的宠爱，时运昌隆，入京登基为帝，臣子再跋扈，他也有法子治，无论跟谁打擂台还没输过。

“臣女不大会骑马诶？”

想是刚哭过，她眉梢眼角漫着潮红，秋阳落在那浓密的长睫，流转至眼底化作一抹彤彩，映着那张娇靥顾盼生辉。

二人入马棚寻了一遭，不见马影，又找到附近的御马官，都说没见着。

凤宁忙不迭接过来抱在怀里，迷迷糊糊地跟在他身后问，

凤宁往马棚指了指，“臣女午后来这边骑马，这不，马儿不见了，想进御棚找一找，陛下您能让臣女进去瞅一瞅吗，万一小壮钻进去了呢？”

凤宁只得作罢，正扭过头来，却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大步往这边迈来。

“谢陛下隆恩，那您忙，臣女就不打搅您啦。”说着便要告退。

凤宁这么想的时候，自己还乐了一下。

当然，他也没瞧见李凤宁，

总算没有太笨。

柳海悻悻告诉他，“凤宁姑娘出玄武门骑马去了。”

凤宁沿着山坡一路往上寻，心想小壮会不会跑去御棚里了，御用的马棚外驻守着几名侍卫，凤宁拭去泪花，腼腼腆腆上前朝他们问好，

自那日骂了她到今天足足六日，她愣是一声不吭，也不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