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拾好，听见敲门声：“是我。”

柳棠时性子偏于内敛，很少如此直白地向扶桑展露他的温情，扶桑受用极了，竟觉得这个伤受得值了。

“不疼，都快结痂了。”

扶桑道：“进来。”

怎么睡着了呢？

他翻来覆去地想这个问题，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悔恨，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从来不失眠的扶桑，却在今夜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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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帝王之家，无父子，无兄弟，无亲情，只有无休无止的争夺与杀戮，实在可怕得很。

……

他们置身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皇帝高坐御座之上，太子跪在玉陛之下，那些面目模糊的大臣将太子重重包围，不停地用唇枪舌剑攻击他，给他扣上各种各样的罪名，太子却始终沉默以对，一个字也不为自己辩驳。

涂完药，柳棠时摸了摸扶桑的头，微笑道：“早些睡罢。”

“还疼吗？”

扶桑又开始为太子感到心痛了。

“我藏在抽屉里了。”

“你说的那个养颜膏在哪？我帮你抹。”

待回了房，银水已为他备好两盆热水，一盆用来洗脸，一盆用来洗脚。

他委实无法理解，皇上究竟为何要这般苛待太子。

“抹药了没？”柳棠时问。

直到困意再也抵挡不住，扶桑才沉入梦乡。

扶桑此刻的才思敏捷令柳棠时微感诧异，他顿了顿，道：“这便是皇上对太子真正的惩罚。”

我怎么会在给太子按摩时睡着了呢？

“还没来得及。”

柳棠时推门入内，走到扶桑跟前。在灯光的照耀下，那道伤痕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然而木已成舟，他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了。

仔细看，伤口的边缘确实已经开始愈合。

柳长春和袁雪致刚睡下，听见他们回来，正欲披衣起来，听见扶桑在门外道：“爹娘，夜深寒凉，你们切勿起身。孩儿安好，自去安歇了，明早再来给爹娘请安。”

扶桑没心情再说话了，兄弟俩沉默着走完剩下的路，回到了引香院。

柳棠时去拿了药膏，和扶桑面对面坐着，帮他涂药。

却是个令他心神不安的噩梦，梦里有太子，有皇帝，还有许多面目模糊的大臣。

先皇后在生下太子后血崩而死，皇上为此迁怒太子，也不是不可以，可先皇后已经故去十八年之久了，皇上对太子的憎恶不仅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愈演愈烈，对太子如对仇人一般……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难受，他不敢想太子这么多年经受着怎样的痛苦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