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结束这一切吧。

其实上一世的碎碎不知道一件事。

她得到了解脱，他也是。

向她，也向命运。

用刀刃划开一道口子，不上药不包扎，任由鲜血流淌，来提醒自己，曾经犯过那样不可饶恕的罪。

她为什么不回来看他了？

他明明早就已经活够了。

还是建了这座藏书楼，铺上绒毯，一本一本亲自往里面放书。

他屈服了。

他还是会在每一个初夏都做一个生日蛋糕，即便没有人来吹灭蜡烛。

他将她稳稳接住，两人跪坐在地上。

他再也不那样做了。

这一世的每一天，他都活在比以往更痛苦的煎熬之中。

他没有骗她，没有瞎说，他一直都想要娶她。

他就是可以，仅凭一个声音、一个眼神，在第一瞬间就认出他的碎碎。

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伤疤，他都会在每一个夜里，加倍奉还到自己身上。

像她当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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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没有了她，他要如何没有盼头的过完这一生？

哪怕她终将离开，哪怕他们不能相伴到老。

既然已经放过她了，那也放过他吧。

他转过身，离开栏杆，看见了姗姗来迟的人。

过去那些痛苦与折磨好像都变得不值一提。

但他还是捧着它独自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无声地看着烛火燃烧殆尽。

还是不由自主地期待她某一日会突然出现。

罢了。

这是第几次了？

所以他可以完好的过完一生。

抬手，欲要拭去她脸颊滑落的泪水。

第十次。

可耻至极。

仗着她什么都不记得，就以为自己可以拥有再次去爱她的资格和权力。

这一刻，好像一切都释然了。

到了白天，他就开始自我说服自我麻痹。

他当真是伤透了她的心，她再也不愿回来看他一眼。

在第十六个礼盒里，装着的，是一身凤冠霞帔。这一世也不例外。

她说：“杀了我，封铭，杀了我……”

了，他不该那样对她的。

可他还是不愿意搬出东宫。

总之他竟然笑了，笑中带泪。

他睁开双眼，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欣喜万分。

“封铭！封铭！”

哪怕他每一次都要等十五年，才能等来几个月的短暂相爱。

她跌跌撞撞跑来，跌倒在地，扑进他怀里。

还是会打造对戒，装进十五岁的礼盒里。

这是他的碎碎，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于是他早早便夺取了帝位，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是碎碎，你告诉我，一次次重来的意义是什么。

爱她，早就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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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只是痴魔一般抚摸她的脸。

长命百岁有什么用，活到老活到自然死亡有什么用。

幻想说不定哪一天，她就来了呢。

只等着她到来，再为她画一幅画像，挂在藏书楼的墙壁上。

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栏杆旁。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也只是被困在轮回里的人。

没有你，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什么。

到头来，他发现自己最不能承受的，不是一次次看着她死在自己怀里却无能为力。

而是她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再与他相爱。

他固执地把封仪留在宫里，不过就是可耻地抱着一丝幻想。

他会用今后的每一世，来弥补他犯过的错，不祈求她的原谅，只求她不要从此再也不出现，真的留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对了，他上一世把她为自己画的那幅像临摹了无数遍，这一世，他还是没忍住把它重新复刻。

一岁到百岁，他多么希望，她能够伴他百年。

是他的心甘情愿不够长久，还要连累她受伤害。

哪怕再纠缠千年，他也能接受的。

而他也是心甘情愿的爱她，心甘情愿的对她好，心甘情愿的一世又一世等待她出现。

以后的每一世，他都会继续爱她的。

他还是会精挑细选礼物，装进礼盒里，系上蝴蝶结。

可他真的比自己想象的更不能失去她。

他真的会永远爱她的。

她是全新的，可以随时迎接他赤诚的爱。

闭上双眼，身子前倾。

这个破世界，他早就待腻了。

声音颤抖：“碎碎，你终于记得我了？”

前面的九世，她的音容笑貌早就已经如火烧的烙印，深深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

来迟了，但从不缺席。

碎碎，我注定要与你生生世世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