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泪雾堆满的一片模糊中，我看见白逸朝我伸出手，抹去我差一点就要跌落的眼泪。

我转动着眼球不敢与白逸对视，挪身向後紧贴椅背，想尽可能地与他拉开距离。

「不要，我最讨厌去那种人多又必须安静的地方！再说了，我又不是建筑系的，也不是你nv友，凭什麽要我陪你？」

在和邵彦文之间越走越难看

「我会不自在。」

我慎重声明：「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你、你一定要靠我这麽近说话吗？」

我觉得自己那天在白逸面前掉眼泪非常丢脸。

白逸拉开椅子入座，距离近得有些故意，而那双饱含笑意的目光g扰着我，教人无法专心做事。

说人人到，萧芷绮才刚问，研讨室的门就被打开，周治平捧着一堆建筑参考书进来，身後还跟着一个貌美的白衣少年……

「走就走，你别拉我！」萧芷绮拍掉他的手。

周治平赞同白逸的话，点头如捣蒜，开门拉着萧芷绮直往外走，「要是被检举，我就半年不能再借了。」

「研讨室这麽大面落地窗，很明显的。」

收起笑闹神情，白逸蓦地认真问：「朵朵，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最难的，是什麽吗？」

他不甚在意地扯唇，「久了就会习惯的。」

他是後来才来的吧？因为我座位的方向背对门口，所以才没发现。

「那不然你现在是……？」

某人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认真画画，绘图纸上几笔而成的建筑轮廓，隔了半个小时进度仍然差不多，他不是闭目养神，就是手支侧颜一味地冲着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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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芷绮怀疑地伪笑眯眼，「你不要跟我说，你们又是巧遇的？」

像就读景大这种，被教育界誉为菁英汇集之地的知名学府，开学後的蜜月期自然不会太长，很快地校园祭、新生营结束，期中过後，各系所学生就被教授们丢出的排山倒海的实务作业、专题论文和大小考试，淹没在一片为学期成绩奋斗努力，而昏天暗地的日子里。

周治平挺起x膛，理所当然地说：「我是他的直属学长嘛！照顾学弟是应该的。」

他忽然变得这麽正经，让我有点不习惯。我顿了顿，才缓缓地开口：「单相思……吗？」

「不是男朋友的吗？」

我考虑着要不要乾脆戴上耳机假装听音乐，避免他和我说话，但就在这犹豫的俄顷，他凑过来，几近气音似地低语：「你还伤心吗？」

「话说，周治平去哪儿了？」

「还有，请你也不要这样一直看着我。」

「喜欢一个人最难的，不是单恋，也不是努力追求，而是放手祝对方幸福。」

「我就没见你以前有那麽照顾直属学弟。」

「为什麽？」

那天见他对他堂妹的态度，不像会cha手管闲事的类型，甚至可能也不太懂得怜香惜玉，毕竟当时他堂妹哭成那样他都不为所动，净说些冷言冷语的话，怎麽到我，他就不知分寸又这麽j婆……

他听话地稍微退开，「好吧。」

「因为他们没向我求助啊。」

「朵朵，不哭了。」他说。

「也不是。」

白逸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刚才我就坐在你後面，你和王蔷的对话，我多少听到了一些。」

一定是刚才用笔电边查资料、边在课本上做笔记时，不小心画到的。

但他们离开後，研讨室就只剩下我和白逸了，好像不太安全……

「嗯，的确。」他认同地点头，「我喜欢看着你。」

———

「当然有了。」他气定神闲地灿笑，挑眉摇头道：「我都还没开始追你呢。」

她嬉皮笑脸地r0ur0u我的发顶，「哎，口误、口误嘛！」

「所以，我想说我们这里还有一个空位……」彷佛怕萧芷绮会责怪似的，周治平越说越小声。

「我饿了，出去买东西吃。」萧芷绮抛开手里的漫画起身，「朵朵，你呢？」

「虽说我们是陪周治平来的，但能借到小组研讨室不容易耶，趁着图书馆环境好、气氛佳，可以激发出人的上进心，你是否该准备一下期末要交的报告？」我从笔电中抬头，拍了拍翘着二郎腿，悠哉在一旁看漫画的萧芷绮。

「既然你是你自己的，那就更应该好好珍惜自己才是。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这麽多年来也就大二时那麽一次。」

「快没有了。」见我张嘴想反驳，他乾脆直接堵住我的话：「难道不是吗？你那天不是说，你可以放手吗？」

因为，她会叫我陪她。

实习学分在行销系非必修，但对建筑系的学生而言，就十分重要了，会影响他们届时大五，最後一年的毕业成绩。

「我都已经明着说了，怎麽会是偷偷来呢？」

但最後，她会妥协，於是耳根子软的我也得跟着受害。

「你到底在说什麽？」

白逸想表达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他t贴地绕了好大一圈，只为劝我。

而且，我们并不是特别熟的关系。

萧芷绮说完，作势又要坐回去，白逸却出声提醒：「学姊，图书馆内不能吃东西。」

从後半学期开始，周治平便在大作业和实习之间蜡烛两头烧，除了去实习公司，多半不是泡在建筑系所的模型教室里，就是拖着萧芷绮陪他一起待在图书馆赶制图，也不晓得他哪来的管道，居然可以申请到图书馆内数量有限、炙手可热的小组研讨室。

到底——

「我说不过你。」这麽会狡辩应该去读法律系啊！读什麽建筑系？

「你这算什麽保持距离？」

我失足般跌进白逸那双深邃的眼瞳中移不开目光，而那句听似浅白却饱含深意的话，犹如一颗投入我心湖的石子，在宁静的表层，不断地泛起阵阵涟漪。

我严重怀疑，白逸不是在周治平身上装雷达，就是找人骇进我们谁的手机里定位了gps导航，否则怎麽我去到哪里都会碰见他？

「是要保持距离。」我深呼x1，镇定情绪。

「到时候要交报告，你熬夜赶不出来，就不要打给我哭。」

「没有啊，我的上进心就没被激发出来。」一双贼笑的眼神从漫画後溜了出来，她还皮皮地朝我挑了两下眉。

轻咬下唇，我x1了x1鼻子，抬头迎向他温浅的眼光，「其实，」内心默默地萌生出一个念头，并为此而眼角sh润，「我可以的。」

「我知道，所以我刚刚没问。」

见我仍然静默着，白逸诱导似地续道：「就像我堂妹，单恋我好朋友多年，即使被拒绝了，也没能马上放弃。喜不喜欢一个人，毕竟都是自己心甘情愿，说不了什麽，但到头来，她心中最在意的，不过是万一哪天对方喜欢上了谁，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另一个人身边，是很难受的。」

我听了差点没晕倒。「你刚刚当着老板的面，说话占我便宜，说什麽我是你的……我才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

「还有同一所中学。」白逸微笑补充。

周治平跟着站起来，一副跟p虫样。「芷绮，我跟你去！你想吃什麽？」

大叔来回望着我们俩，最後下了结论：「那你们肯定很有缘。」

「我不用，谢谢。」

白逸猝不及防地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并以拇指腹施力、抹了抹我那处的肌肤，「你看这里，沾到蓝笔渍了。」

「不是，是学弟说他想画作业，但模型跟绘图教室都没位置了，不知道能去哪里，所以问我。」

「好，随便你。」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不读书也不写报告，书包里只装了一叠漫画书，标准来虚度光y的。

「所以呢？」

白逸笑而不语，似乎不打算理会我的斥责。

「你这样又是偷观察、又是偷听的，实在很没礼貌。」

我皱眉抗议，「我什麽时候变成他的了。」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问傻，眨了眨眼，「啊？」

「好端端的g麽特别问你。」

「哈、哈哈，你能对我做什麽……」我抬手r0u了r0u颈脖，感觉都要出汗了，「而且我不是害羞。」

对，我是想放手。

「我从周治平学长那里，了解了一些关於你的事，也暗自观察了一段时间，那天在食堂也是……」

虽然萧芷绮用这句话拒绝了周治平许多次，但当他瘪着嘴，用镜片後那双小狗眼瞅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她会更加暴怒：「你是不是男人啊！这麽委屈给谁看！」

「这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

「就算是轻浮，那也只有对你一个。」他端着咖啡轻啜，修长的指节分明，举杯的姿态犹如展示商品的模特，半晌，不疾不徐地补充：「况且，你这麽说就不对了，我有跟你保持距离啊。」

我哭笑不得地说：「我有男朋友。」

我想他应该会感到错愕，或者觉得我这nv人莫名其妙，但那都无所谓，反正一直以来我和他的相识，就是一场荒谬的闹剧，包括我们的初次见面。至少，我是这麽认为的。

我皱起眉头，掠过他的细数，「你观察我做什麽？」

「我以为，你对我不会害羞的。」白逸笑望着我，「难道，是怕我会对你做什麽吗？」

「那不然你帮我买回来吧。」

她不以为意，老pgu姿态，「偷偷吃不行吗？」

「不然？」

「毕竟，很喜欢的话，怎麽能够微笑祝福，看着对方和别人在一起呢？」他语气里带有试探地问：「你说对吧？」

「咳，那件事情我没有和芷绮他们说，所以……」我可以自己处理好的，不想再劳烦大家为我c心。

所以後来我逃跑了，匆忙结帐後，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想否认，但他收拾完杯盘又和白逸寒暄几句後就走了，我根本没有机会cha话。

沉下脸，我回过头问：「你这人是不是一向这麽轻浮？」

庆幸行销系到了大四，只剩下学士论文和部分科目的小组报告，几乎不怎麽考试，教授们热衷於帮学生介绍实习工作，引荐毕业後的出路，希望能维持学校商科应届毕业生不错的就业率。

「好了，你别解释了。」萧芷绮举手阻止他，神情古怪地瞥了我一眼後，突然扬起诡谲的微笑，亲切地对白逸道：「学弟坐吧，你朵朵学姊旁边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