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烈X驯养 车震 暴露威胁 通电R夹 跳蛋(10/10)111  壳中人[调教SM监禁兄弟]短篇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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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被拉回来。

“师父……”

季野分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人之将死,犹如枯竹繁花,羽落似雪。

“师父借了命回来,就是想最后再看你一眼……”沐晚棠莞尔一笑,扬起指尖在他额头上一点。

季野怔怔,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身体里散去。

“你别笑,一点都不好看……”

“沐晚棠,你知道你有我的孩子吗?”季野问他。

“知道了,我现在知道了,那是你的孩子……”沐晚棠依偎在他怀里,闭上眼,连声音都轻飘飘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死!”季野不明白,大声质问他,“我就快改好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死!”

“我本就阳寿无多,从前心生私念,想着或许在世上多苟且一日,就能在你身边多停留一日,可现在我明白了,或许只有我死,才能换你迷途知返,改邪归正。”

“那是什么意思?”季野怀抱着他的师尊,心中苦涩,“什么叫你本就时日无多,啊?你告诉我,什么叫你本就时日无多!”

季野看到沐晚棠的神情渐渐失控,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似乎就要在下一个瞬间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他没有哭。因为他是他的师尊。

门外风声阵阵,裹挟着一两片雪花飞落在窗棂。

“小风啊,其实那日在天灯岭,我……我看见了,”沐晚棠咽了一口卡在喉咙里的泪水,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师父看见了,你为我点燃的那三千盏孔明灯……”

“在云落?”季野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那日书真长老说你有事去了无定河,并没有来云落……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日是云落的花灯节,街市上熙熙攘攘,人声喧嚣,热闹非凡,夜空中有明灯三千盏,点亮了整个采星山的夜空,他想起师尊喜欢花灯,所以也为远在长安的沐晚棠放了一盏。可那个时候书真长老说沐晚棠不会来,他望着那盏灯失神了好久。

“那时候……”季野摇着头,“不不不……那时候你明明不在的……你根本没有看到……”

“傻孩子……师父……”沐晚棠用颤抖的双手捧住季野泪水纵横的脸,“师父知道你的心意……”

“你懂什么!”季野突然大吼。

如果从一开始沐晚棠就是爱他的,那他这么多年来都在恨的人到底是谁?他在恨的人到底是谁!!!

他突然想起书真长老从前对他说过的一件事情。

他一把捏住沐晚棠颤抖的右手,大声质问他:“书真长老那日说我心中有魔种,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说我生来就是个魔童,还说你是知道这件事才选了我做你的弟子,是真的吗?你说话啊!!到底是不是真的!!!”

沐晚棠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安抚着他的情绪。

“是,也不是。你不是魔童,师父见过你年少纯真的模样,你不是魔童,你生来不坏……你在南峰闲池阁外救了一只断奶的小猫,那日我就在你身后的竹林里,师父看到了……”

季野不愿承认他原先善良的模样,疯狂地摇头:“不……我是要杀它的,我从不喜欢小动物……我要扒了它的皮,烹了它,煮了它,掏了他的脏腑,然后再把它搅成碎沫吃……”

季野越说越离谱,沐晚棠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为什么要否认你是个好人呢?世上本来就没有纯粹的好人与坏人……”

“我当了一辈子坏人!世人都说我十恶不赦,你现在跟我说我是个好人!我不要!!!好人有什么好!做事畏手畏脚瞻前顾后,我现在疯魔了,我想杀谁就杀谁!我痛快!我自在!”

“不要这样啊……”沐晚棠双手颤抖,可还是想去抚摸他的额头,像对待他小时候那样。

沐晚棠忽然开始剧烈地咳嗽,然后胸中一痛,咯出一口鲜血来。

“师尊,师尊,不要……”季野右手运功,往他身体里注入自己的真气,可沐晚棠的身体就像是穿不透的铜墙铁壁。

“没用的,三魂七魄早就分开了……小风啊,我记得你刚来长安的时候晚上睡不着的,我给你哼一首小曲,你就睡得特别香……那首曲儿怎么唱的来着?汉王……汉王府莲……”

他刚才的真气仿佛能灼烧沐晚棠的躯体,那里熔化开一个口子,依稀温热的鲜血从里面慢慢流出来。

季野眼神茫然,怔怔接着他吟唱道:

“汉王府莲香,游人思断肠。

飞马阳关外,驰骋惊沙场。

帐中灯火明,将军提剑扬。

泣吟青云曲,泼墨作雪殇。

塞外胡人舞,不如汉妪孀。

问君忧所思,何日归故乡……”

沐晚棠惊他竟然记得如此清楚,咳嗽了两声,欣慰地笑道:“这首小曲……原先也是我师尊哄我入睡时唱的,叫《汉王赋》,讲的是一位平民出身的将军,因为在帮先帝打江山时立下汗马功劳,所以赏黄金万两,封汉王。可先帝早逝,新帝即位,生性多疑,讳莫如深,将这位忠臣良将发配边关,命将军于此建汉王府,永不召回,惊奇的是,塞外汉王府中竟然有金莲花盛开,拜访者纷纷夸赞,汉王却不以为意,竟觉得中原的乡里老妪都比胡美人好看……”

那个新皇帝当真是愚蠢至极,季野想。

“闭嘴吧你,都成这样了,还讲什么故事……”

季野抱着他,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身体,嘴上还是一样不服软。

“因为你喜欢听故事,你从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你觉得我这样讲故事很无聊,过不多时就睡酣了……”

季野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沁上泪花,仿佛细碎的星辰落入江海。

沐晚棠感到脸上一烫,一滴温热的泪花落在他的脸颊上。

原来是他的阿野哭了。

“不要哭,不要哭啊,阿野……”沐晚棠用手胡乱抹着他脸上的泪水。

季野不知道沐晚棠在临死之前突然讲这个故事给他是什么意思,也许什么意思都没有,也许是提醒他,汉王征战一生,最终还是孤独死在了阳关外,京城里的老百姓却还前赴后继地想要争夺那功名利禄,去当那声名显赫的平民将军,殊不知此后的汉王只想回到从前,做一个京城里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沐晚棠温柔地笑,眼泪无声地落,声音也开始变得嘶哑。

“对不起了,阿野,没能给你留个孩子……”

见他这副模样,季野心如刀绞:“不要!我就要你活!我要孩子干什么?我不要,我只要你活!我只要你!”

“那你又要我干什么?我都被你弄成这副样子了……”沐晚棠自嘲地笑。

季野一时语塞。

“小风,你……你可知为师,为何为你取字御风?”

“不知道。”季野哭着说。

“为你……为你有朝一日能冯虚御风,羽化登仙。”

风声呼啸而过,他的话像一句诅咒。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死了我还登什么仙!有个屁用!!”

季野看到沐晚棠的嘴角沾染了鲜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从眼角滚落。

“小风,你不是恨我吗?”沐晚棠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略微粗糙的脸颊。

“恨……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沐晚棠!!!”季野一把攥紧他的手,又哭又笑,丑态毕露,“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曝尸荒野,给畜牲奸尸!我就屠城!我放火烧了他们,我要全天下给你陪葬!!!”

“不要……”沐晚棠看他这样,心里更难受了,眉心紧蹙。

季野目露精光,死死捏着他的下巴,突然开始仰天大笑:“看吧!看吧沐晚棠,你还是舍不得你的天下苍生!所以你不敢去死,哈哈哈哈哈哈……沐晚棠,你就是个懦夫,你别自欺欺人了哈哈哈哈哈……我们是一类人,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

“不要……”沐晚棠又吐了一口黑血,看着他扭曲的脸,心里难受极了,“不要笑了,也不要哭了,阿野啊……我快死了,你当真那么恨我么?连这最后的片刻安宁也不愿给我,阿野,你抱着我……给我唱首汉王赋吧……”

“不愿!!!!你休想就这么轻易地死!!!”季野大吼道,“我不仅要你被千人骑万人操,还要……还要……”

还要怎样?季野茫然着。

“是师父没有护你周全……是我错了,师父错了……”

“师父错了……”

沐晚棠躺在他怀里,看着他如此疯魔的样子,瞳孔渐渐失焦,口中自始至终都在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师父错了……”

“沐晚棠!”

季野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捏开他的嘴,想把自己的真气渡给他。但好像已经没用了,他去意已决,满身是血,身后就像是有根线,无常拽着他一路往阴间走。

“我没让你死你胆敢独自去死?!你要是去死,我就立刻发兵岭南,我还要杀光这长安城的所有人!不!我要杀光天下人!我要他们陪葬!!!给你陪葬!!!你听见了吗!”

雪很白,血很烫。

一切都很安静,空气中只余下季野悲痛的大哭声。沐晚棠那双好看的眼睛望向遥远的地方,仿佛正在做着一个甜蜜的梦。

他的眼中是万家灯火。

良久,季野低头吻了他的人间。

沐晚棠让人放出去了自己祸国妖民的流言,他这个人最爱惜羽毛,为何要那样做呢?

可恐怖的不是那些坊间的假话,而是那些假话连他都信了。

可笑的不是沐晚棠骗过了所有人,而是沐晚棠骗过了他的眼睛。

“沐晚棠,你真是个可怜人。”这时候,季野抱着浑身脱力,早已动弹不得的沐晚棠说。

他仰面向上,双目仍然睁着,似是人间还有他留恋的东西,不愿离去。

青山白头,风雪推门。

大雪纷飞,等他大彻大悟时,沐晚棠的身体已经在他的怀里凉透了,比周围的风雪还要冷上许多。

季野真的希望他只是累了,所以睡着了。

他抱着沐晚棠冷透了的身体,像是在轻声哄他入睡一样,在风中轻声哼唱着:“……泣,泣吟青云曲……何日归故乡……何日归故乡……”

“何日归故乡……”

风雪漫天,季野抱着他的爱人,恍若大梦初醒。

——

沐晚棠死后,季御风不再南下征战,众人皆知季御风此人阴晴不定,也就对他的又爱又恨见怪不怪了。

后来有一日,有个大师来到镇北王府骗钱,说“仙师表字晚棠,只需将其尸身放入晚春海棠炼化成的壳中,便可保其尸身千年不腐”。

于是季御风就每日望着那朵海棠花里的人,疯魔了整整一个年头,次年中元鬼节,这魔头终于死在了他空无一人的鬼王府里,终年二十六岁。

那一天阴风怒号,血光狂舞。

季御风梦到了阴间鬼王,那只老鬼站在诡异红花盛开的王座高台上,问他为何前来阴曹地府。

季野问:“我师尊呢?我来寻我的师尊。”

鬼王问:“你师尊是谁?”

季野答:“长安终南山玉真长老,沐吟,字晚棠,是我的师尊啊!”

鬼王问:“你师尊生前如何待你?”

季野脱口而道:“师尊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待我如亲儿,教我以武功骑射,授我与琴棋诗书,带我游历山河,领略大好风光……”

鬼王问:“那你如何待你的师尊?”

季野一顿,一时语塞。

“我……我不恨他的!但是我……我……”

鬼王故作疑惑:“我是问,你如何待你的师尊?”

季野突然开始崩溃地大叫,嘶声力竭,叫声尖利,撕扯着空气,他跪在阴曹地府,仿佛要呕出灵魂,连他自己都不可置信。

倏而,一片粉色的五瓣海棠花从空中飘来,季野抬头,赶忙伸出双手,那朵海棠花旋转飘零,最终落在了他的掌心,而后又随风而去。

“是师尊!”季野抬头大喜,大叫,“是师尊!是师尊来寻我了!”

鬼王回头,目送着季御风痴痴追着那朵并不存在的海棠花,向着繁忙的人世间而去。沐晚棠曾有恩于鬼王,现在鬼王把命还给他最爱的人。

鬼王只评一句: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季野追逐着那朵海棠花跑去,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挣扎着爬起来又哭又笑,紧追着那多海棠,生怕跟丢了。

“师尊!你慢一点呀!你等等我好不好……我快要追不上你啦……你等等我……”

“你等等我呀,师尊……”

季野追着海棠花,像极了他小时候追着师尊要他上元节陪自己下山看花灯时的样子。

季野跑得气喘吁吁:“师尊你慢一点……今年的海棠花一定很好看的,求求你了……师尊,等到……”

“等到海棠花开的时候,师尊再陪阿野一起看吧。”

——

狂风骤雨,一道惊雷霹雳。

季野猛然从冰冷的王座上睁开眼,片刻后,看清了清冷的人世间,苦涩一笑。

师尊从深渊而来,师祖救师尊回人间,师尊投桃报李;

我堕入深渊,师尊救我回人间,我要了他的命。

我顿悟,原来师尊给的爱,是我这辈子都还不完的。

此后季御风的尸体又离奇地从他那早已空无一人的鬼王府消失了。

坊间传说季御风二十岁已有雄才奇略,魔道大成,仅用十日攻破京城长安,随后征战四方,掠大小城池无数,几乎统一了整个北方,是为一代枭雄。其师尊乃是赫赫有名的终南仙山玉真长老,人称“一世明光,万世师表”,却日日受折辱于其亲传弟子,最终不堪凌辱而死,终年四十有二。

玉真长老死后次年,无妻无子的镇北王怀抱垂丝海棠,薨于长安镇北王府,终年二十有六。

世人皆道此师徒二人反目相杀,却又情深一世,到死都是一对疯魔。

谁都没有再见过季御风与沐晚棠,甚至没有再见过一个与他们有三分相像的人,季御风与沐晚棠的那些事儿,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渐渐埋没于历史长河,终究成了一个传说。

又过了些日子,天下一统于杨氏新帝,乱世纷争至此,终于结束。

【季野的书信】

庚子年冬月初七冬至大雪

师尊,今日我去镜台寺拜访师祖了。

您从前从未与我说过师祖是做什么的,您当真是瞒得深,到最后也没有告诉我一点点线索。

前几日我去寻书真长老了,书真长老本不愿见我,我就在冰天雪地了跪了整整一晚上。

您曾经教过我程门立雪的故事,当年我是绝对不信的,可那日试了试,确实有用。书真长老第二日给了我师祖的住址,说让我去镜台寺找人,于是我辞别书真长老,独自前往衡阳。

镜台寺在衡阳的一座山上,山不高,可我一路从长安赶路过去,又连着爬了这座山,忽然感到自己真的很渺小,不知为何,爬着爬着便心生感慨万千。忆起太史公曾言:诗经有之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又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凡人五感相通,帝王与布衣又有何区别?只不过多了些无趣与寂寞罢了。若是我能早些明白,也许就能像师尊所期待的那样,做一个普普通通,却又能锄奸扶弱的正人君子,而不是沉迷于权力算计,庙堂高台,帝王事业了吧。

现在想来,您到临死之时还想着别人,想着天下苍生,这种广阔的胸襟,天下又能有几人如师尊这般?

也许您赐弟子千岁万岁生魂不灭,也是想让弟子游历世间,不要总是算计于眼下蝇头小利,不要活得又累又孤独,以达到一种就算这世上无人作陪,也能慎终如始,始终如一的境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多懂些做人的道理吧。

快到镜台寺的山门时,我如释重负,抬头看到一位身披袈裟的大师正站在山门前。

我连忙作揖,问他是不是玄悟法师,他摇了摇头,说玄悟法师已于三天前圆寂,他是玄悟法师的师弟,玄净法师。

玄净法师给了我一样东西,那是师祖圆寂前交给玄净法师的一副卷轴,里面记的是一个故事。

天嘉二年正月十五日,一个魔童于阴灵山降世。

魔童降生时便心脏处便有一颗红黑色的灵核,恶灵缠绕,生来有着极强的怨念。传说只要拜一位灵核极其纯澈的人为师,就能化去心中怨念,否则待此子成人便会生灵涂炭。

玄悟法师闻讯赶来阴灵山,苦心劝说,带走了这个婴儿,养在衡阳镜台寺,因此子第一次开口叫师父是在一个海棠花落的晚春,便取名为吟,法号为字,作晚棠。

恶灵缠绕的灵核待怨念完全消退一般需要三十年,故而此子非过而立之年不得习武,否则极易走火入魔。

此子怨念完全化去,已然三十有二,因其根骨绝佳,习武极快,不过一年法力已经略胜玄悟法师。得知自己生来便带着原罪的他,愧疚不已,愿下山游历,匡扶正义,随后寄信来衡阳,说已经留在了长安。

再后来,他寄信回来,说同门长老选弟子入门时验得一位少年灵核怨气极重,他便前往核查,惊觉那少年竟与自己当年的情况完全一致,长老们皆说要杀了那少年以绝后患,他念及师祖昔日恩情,不忍杀那少年,便收那少年为徒,留在身边悉心照料。

那个少年就是我。

那个魔童就是我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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