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8/10)111 No Names
,雾灰se的瞳孔倒映出即将归零的数字,他绝望地想像埋在各处的炸弹迸出的绚烂火花,会在一瞬间吞没这里的所有人,然後一边机械x地持续着拆除繁复的线,直到最後一秒──
黑暗遮蔽了所有光源。
雷纳忽地停下动作,黑盒子上的数字准确地停在零的位置,犹如警示灯般不停地闪烁着,但并非是停下来了,因为雷纳还能清楚地看见上头连接的线。雷纳疑惑地盯着那枚黑盒子,试着将视线穿透到盒子里,接着找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
只见那数以千计、密密麻麻的,由光点所凝聚的线,就这麽以横线的轨迹,凭空消失了一大截。
雷纳整个人顿住了,仿若失语似的,久久不能言语。
「成功了?」
文森特不敢置信地出声。
同样感到不敢置信的,还有距离炸弹最近的雷纳,他清楚地知道情况并不如文森特想的那样。他没有成功。而在紧要关头,将炸弹停下,并且以这样手法的人……
彷佛察觉到什麽,雷纳猛然转过头,与埃罗尔对视着,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正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但未免藏得太好了──雷纳想道,如果真的猜中了,那简直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而且得到的是更多解不开的谜团。
埃罗尔无声地g起嘴角,在雷纳只差没把眼珠黏在他身上的注视中,他慢半拍地回答了文森特的问题:「不,很遗憾,并没有成功,但多亏你制造的机会,我现在更确定了。」
埃罗尔意味不明地停顿了许久,才缓缓揭晓答案:
「雷纳,你果然是特殊的。」
气氛诡异地沉默着。
无论怎麽解读埃罗尔的这番话,所得到的解答都令人匪夷所思。
至少雷纳是这麽认为的,然而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埃罗尔口中说的那「制造机会」的人此时正出乎意料的安静,就好像正在酝酿的风暴,随时都会袭卷而来。
埃罗尔看着迟迟都没有动作的雷纳,叹道:「需要我警告你,你现在的位置很危险吗?」
「你到底……?」
雷纳感到万分纠结,虽然想问的问题有一大堆,但眼下显然不是个好时机,他yu言又止地叹气,抬起脚,朝着远离另外两人的方向走去,在还未弄清楚事情以前,他并不想听信任何人的话,包括此时莫名沉默的文森特。
雷纳退後到一个令自己觉得有安全感的位置,开口:「说说到底怎麽回事?」
「这个嘛。」埃罗尔微微眯起眼睛,像是思索着该怎麽解释,然後说道:「我猜,他原本的计画应该是这样的──首先是把你绑来这,再来就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他拿着你的终端来找我,说你只身一人来见渡鸦了,并诱导我来到这,就连刚才的小爆炸大概也是计画中的一部分吧?」
「一派胡言!」
文森特忍无可忍地大吼,但埃罗尔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说道:「只可惜他错估了一件事。其一,是爆炸的威力;其二,他没料到身上的控制开关会被我抢走,如果按照原定计划,爆炸之後,他会趁我像个无头苍蝇寻找你的时候……轰!把这里夷为平地,然後就si无对证了。」
彷佛对上述的推测极为自信,埃罗尔的语气里连一丝不确定也没有。
「我说的对吗?文森特。」
「当然不对。」文森特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对埃罗尔的说法嗤之以鼻:「你以为把罪推到我身上就没事了吗?若是按照你说的,接下来你该不会还要w蔑我就是渡鸦吧?」
埃罗尔挑起眉,一副不然呢的模样,惹得文森特涨红了脸,在一旁的雷纳都快能感受到文森特满腔的怒火了。文森特深呼x1了一口气,说道:「假设炸弹真的是我设置的好了,那在控制开关被你抢走之後,我直接逃走不就得了?我为什麽还要来这里!」
埃罗尔颇有深意地微微一笑:
「因为你是渡鸦。」
──所以知道我能解除炸弹。
雷纳悄悄地在心底补充道,然而这些都是推测,并不足以定下文森特等於渡鸦的结论。雷纳皱起眉,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文森特气得笑了一声:
「这都是你单方面的说法不是吗?」
「那若是你自己说溜嘴的呢?」埃罗尔似笑非笑地反问。文森特的身形明显地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僵着一张脸,开口:
「我有什麽好说溜嘴的?」
「在雷纳拆炸弹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吗?」
埃罗尔清了清喉咙,直接模仿文森特当时说的话:
「要是爆炸这里都会被夷为平地……」
「到时候谁也逃不了!」
埃罗尔甚至准确地重现了文森特低沉的语气,文森特霎时脸se一变,就连当时正专注於拆炸弹的雷纳也彷佛开窍一般,记起了文森特所说的话。
……要是爆炸这里都会被夷为平地。
如果不是设置炸弹的本人,又怎麽可能会知道引爆後波及的范围?
有了明确的指向之後,先前的一些线索彷佛也跟着清晰起来,雷纳率先想到错误的许可权名单。若是没记错的话,文森特曾说过他是桃乐西亚被派来前不久上岗的,也就是说,档案室并不会更新他的资料。
那麽许可权呢?
所谓的许可权名单,都是文森特整理出来的,就算有造假也无从证明。
雷纳下意识地瞥向文森特,虽然对埃罗尔的说法他依旧带有几分不信任,但不可否认,文森特的态度显得要心虚多了,和之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你有什麽要辩解的?」
埃罗尔进一步地b问。
雷纳默不作声地看着彷佛被b至绝境的文森特,心情五味杂陈,这感觉就像他本来从不曾怀疑埃罗尔,但最後却不得不接受对方有所隐瞒的事实一样。
他也从没怀疑过文森特。
雷纳想也许是两人都伪装得太好,而且相处起来的模样实在太具欺骗x,所以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个人被耍得团团转,到现在也依旧不明事情的真相,想到这里,雷纳不禁绷紧肩膀,打起十二万分的jg神,他透过垂落在眼前的细碎发梢,仔细地端详着两人的表情,试着从两人的脸上解读出什麽。
文森特苦笑地耸耸肩,末了叹息,吐出的声音犹如低喃。
「我?要辩解什麽?」乍听之下,文森特依旧不承认埃罗尔所说的是事实,然而下一秒,话锋却忽然一转:「我不懂,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何不揭穿我?」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这句话的威力在雷纳听来并不亚於刚才的炸弹,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雷纳还是忍不住露出错愕的表情,他不由得呐呐地问出声:「你真的是渡鸦?」
无论是以前的印象,亦或是更深入了解後的认识,文森特都和雷纳记忆中的渡鸦搭不起来,这导致他的思考有些短暂卡壳,雷纳尝试着将这段时间以来的「文森特」剥离出来,然後重新看待眼前默认是渡鸦的年轻警官。
「我确实是。」
或许是觉得已经无法辩解了,文森特表现得异常坦然,从他脸上丝毫找不到任何别扭或退却,雷纳这才後知後觉地感到可怕。
文森特盯着埃罗尔,语气里有种没得到答案就si不甘休的感觉:「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知道的?我到底哪里露馅了?」
面对文森特的质问,埃罗尔非但没有露出一丝不悦,反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记得仓库里的那具屍t吗?」
提起这话题的时候,埃罗尔还刻意瞥了雷纳一眼,像是在欣赏那因为想起恶心的记忆而感到反胃的表情,文森特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埃罗尔继续说下去。
「你当时没料到,她会在赴约前拨一通无声电话到警局,虽然最後还是没逃过命运,却留下了纪录,到此为止,我还没锁定犯人的范围,直到──」埃罗尔稍微停顿了几秒,缓缓说道:「我发现案件的整理报告刻意删去了这点。」
「刻意?」
雷纳听得有些疑惑,无论有没有隐瞒,充其量也只是知道si者在si前曾打过求救电话,并不能证明什麽,可既然如此,文森特又为什麽不写上去呢?
「……就凭这点?」文森特不可思议地问道。
「当然不是,不过当时整理报告的人可是你,就算你有非故意的可能,也没办法摆脱嫌疑,这是你第一个败笔,之後,我从雷纳那里得知渡鸦的存在,然後透过邮件查到了渡鸦的真实身分,这是你的第二个败笔。」
「最後,你的身份伪造得不够彻底。即使你现在的名字与经历都和渡鸦扯不上关系,但还是有漏洞,只要花点心思求证就能知道你的经历大多都是假的。」
说到这里,埃罗尔突然露出一个让文森特恨得牙痒痒的微笑:
「所以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此话一出,恨得牙痒痒就不止文森特一人了,身为被蒙在鼓里,而且还遭遇生命威胁的雷纳越想越觉得气愤,这段时间,他随时都处在一种不小心就会丢掉小命的忐忑中,而现在埃罗尔却说他早就知道渡鸦是谁了。
「不是败笔。」
似乎是被埃罗尔的说法刺激到,文森特抬起头,强调般地加重音量:
「不是败笔,我是不得不这麽做。因为当时接到那通电话的人──正好是我,之後追踪定位後才发现是她打的,真不走运,不是吗?」
最後上扬的语气让人分不清是在指那条年轻的生命,还是在说文森特自己,紧接着,文森特就像是不满於埃罗尔太过笃定的语气,开始一一反驳:
「至於你说的第二个败笔。」
文森特停顿,锐利的眼神犹如淬了毒的匕首,只差没cha在埃罗尔身上了:
「那并非是我疏忽了,你恐怕不知道,对我来说,这无疑是最安全的做法,毕竟我的身份是被列为机密的许可权s,据我所知,在它之上的人寥寥无几,即使你是被调来处理这次事件的,也绝不可能给你这麽高的调查许可权。」
「所以,你到底是什麽人?」
文森特道出了这令人费解已久的问题,包括雷纳,都屏息以待地等着埃罗尔的回答,只见埃罗尔抬起手,伸出食指,往天花板的方向b了b,说道:「既然能够窥视机密,那自然是b机密还要更高的存在。」
「知道什麽是floatghell吗?」
就在雷纳有些不忍直视埃罗尔的态度时,埃罗尔忽然说出了这令人陌生的字眼,除了埃罗尔,在场的两人明显都变了表情,只不过雷纳的是疑惑,文森特的却是惊愕,而埃罗尔彷佛半点要隐瞒的意思也没有,意犹未尽地接续道:
「我来自于你们传闻中的那座──」
「不存在的城市。」
floatghell。
在听到的当下,与其说是陌生,倒不如说雷纳从想过会在此刻听见这个,也许是它的名字本身就带有不好的意思,因此传言总是伴随着犯罪与恐惧的se彩,尽管几年前曾有其他国家证实这座城市的存在,大家也依旧将它视为一种都市传说。
雷纳也不例外。
在双耳听见埃罗尔的声音,一直到反应过来,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强烈的荒谬感在雷纳的心底油然而生,他彷佛t验了一次,当别人听到超能力时的感觉,既荒谬又不可思议,以及或多或少感到可笑的心情,然而他知道埃罗尔是认真的,因为从埃罗尔的表情、语气、甚至举止,都找不到心虚的痕迹。
这时,埃罗尔忽地开口:
「你似乎知道?」
埃罗尔的语气里有着诧异,相较于雷纳还透露着茫然的眼神,文森特的反应显然令有些不对劲,那滔天的恨意与莫名的激动交织着,扭曲了他的整张脸孔。
「竟然是真的……」
文森特垂头低喃着,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处在满头的问号与被动中的雷纳忍不住cha嘴:「到底是什麽跟什麽?」
文森特冷冷地扫了雷纳一眼,简单明了地说道:「就是聚集着像你这种人的地方。」
「嗯,大致上是这样没错。」
大概是觉得哪里很有趣,埃罗尔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接道:「但我有些意外,这边竟然还会有知道的人,我还以为知情者全都消失了,不过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回归正题,既然你的疑惑已经解答得差不多了,那麽轮到你了,我需要你告诉我──十五年前的真相。」
「真相?」
文森特像是听到什麽天大的笑话,发出讽刺的笑声,他y沉着一张脸,从齿缝间吐出的声音犹如咬着血r0u般,让听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浓烈的恨意:「既然你都知道我以前的经历,那你应该很清楚,十五年前,就只是场残忍的屠杀,你们这些畜生,光是杀si我父亲还不够,还把其他无辜的人活生生地折磨至si,你告诉我,你还需要什麽真相?」
「别误会,我不是当初的那些人。」
基於解释太多反倒有可能起到反效果,埃罗尔只能先表示自己的清白,接着说道:「我想知道的是,你的父亲为何会被灭口。」
文森特轻蔑地嗤了一声,沉声答道:「人都si了,知道这些又有什麽用?与其探究这些,倒不如快点找出那些畜生,让他们也t会一下,活生生地被扯碎肢t是什麽样的感觉。」
面对想法完全接不上轨的情况,埃罗尔短暂地沉默了几秒,旋即眯起眼睛,以平淡的语气做出质问:「所以你杀了那麽多人,是想让他们尝尝你家人的痛苦?」
文森特低垂眼眸,彷佛也在说服自己般说道:「不这麽做,他们只会更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
「但十五年前,并不关雷纳的事。」
埃罗尔直接了当地戳破文森特的诡辩,让雷纳有些复杂。
的确是不g我的事,雷纳暗忖,然而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希望被埃罗尔提及,特别是在这种针锋相对,而他却手无寸铁的情况下。
「都是一样的。」
文森特隐晦地瞥了雷纳一眼,话题逐渐朝着雷纳最想避免的事态演进:「无论哪个人都是,甚至包括你,雷纳,你们渴望证明自己。以至於只要稍加引导,你们便轻易地沉醉在力量之中,恣意妄为地做出那些事──」
「你敢说你是无辜的吗?」
「我……」
雷纳皱起眉头,犹如被文森特的质问所刺中一般,x口隐隐作痛。虽然实际上他并没有让其他人受到伤害,但的确如文森特所说的,在制造停电的时候,他并没有顾虑到後果。
雷纳重重地吞着唾ye,试图压抑从喉咙传来的搔痒感,而文森特彷佛觉得雷纳的沉默有些可笑,讽刺地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也只是想找到杀害我家人的凶手罢了。」
文森特缓慢地诉说着,说不清的几种情绪交织在他的脸上,最後全都融进那装满恨的眼睛:「但在真正接触到你们之後,我改变主意了。从根本上就不一样的人,怎麽改变都是行不通的。总有一天你也会为了这份力量,变成可憎的魔鬼。那倒不如在事情演变成这样之前,先把你们扼杀在摇篮里,不是吗?」
雷纳抿起嘴角,尽管他想反驳这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但最终还是放弃申辩,说道:「我不会变成那样。」
然而对於雷纳的话语,文森特的眼底毫无波澜。
「知道吗?我杀的第一个人,他是个救si扶伤的医生,起初他并不晓得怎麽应用这份力量,但当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到更多……超越认知的事之後,他也变了,变得漠视生命,医院成了他最bang的实验场,当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害si了十几个人,即便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至於做到这样,但以後会怎样谁都说不准。」
「当你能把人像蝼蚁一样捏si的时候,你也不会变吗?」
「当然不会。」
雷纳只觉得荒谬,他从没想过去伤害别人,更遑论是动手杀si一个人,即便几次想要自己命的人就站在眼前,他也不曾想要杀si对方。
在旁边安静了有一阵子的埃罗尔眯起眼,忽然cha嘴:「他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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