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江棠(1/10)111  深情藏不住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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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很沉,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跟头顶的夜幕一样,浓郁的让人转不开眼。

辛甘稍作停留便立刻转开视线,看向火光处。

很明显,她不知道作何回应。

老板娘拿来当地的马奶酒让辛甘尝尝,辛甘头一次来,架不住老板娘热情,喝了一杯,刚入口就尝到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很纯,当然,她尝了一口就不敢喝了。

赵缺江阳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辛甘,还没见到之前就听说程究的亲戚来了,百闻不如一见,就是不清楚到底是哪一门子的亲戚,又是程究什么人。

他们俩个低头交耳的,小十忍不住给他们一拳头,说:“嘀嘀咕咕什么呢?”

当着人家的面议论,的确不像话。

赵缺便压低声音问:“到底是什么亲戚?”

小十骂骂咧咧:“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有胆子你去问九哥。”

“妈的,人是你接过来的你不知道?”

“我接的我就要知道吗?我又不是他亲戚。”

赵缺:“……”

江阳慢悠悠拿了串葡萄吃,说:“要不让江棠去问,江棠和九哥关系那么好,又是女孩子。”

……

辛甘在唱歌的时候,江棠一直在打量她,那是女人对同性的审视,自打程究这个远方亲戚来了之后,江棠心里浮起一股莫名不安的情绪。

尤其她唱歌的时候,程究也在注意她。

江棠心里猜测,也许并不只是亲戚那么简单。

程究坐了一会接到一个电话就走了,他应该还有事情处理,其他人没有收到他命令,也就没跟过去。

辛甘来之前听父母说过他工作比较特殊和危险,让她多担待点,别给人家添麻烦。

她没问,在其他人眼里,她只是个亲戚,过来玩一段时间而已。

在场的人,除了她,互相认识非常熟悉,有说有笑的,对比起来,她就像个外人,陌生人,融入不进他们的氛围。

不知不觉到了点,逐渐散场,老板娘叫了几个客栈的服务员在收拾残局,辛甘起身要回房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白天跟在程究身后的女生。

“你好,辛小姐。”江棠站稳,朝她伸出手。

辛甘伸手回握,感觉到她手掌很有劲。

“我是江棠。”江棠自我介绍完,和她握了几秒便收回手,“你是第一次来北屿吗?”

“嗯,第一次来。”

江棠微微一笑,说:“我和程究是朋友,认识很多年了,他平时忙,要是照顾不到你的地方,你有事情可以找我。”

很多年这次用在一个男人和女人身上,最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充满暧昧。

辛甘眉心狠狠拧了下:“谢谢你的好意。”

“没事,大家都是朋友。不过冒昧问一句——”江棠又笑笑,试探性问:“你是程究的妹妹还是?”

辛甘目光平静,正在想怎么回答,忽然的,视线里多了一道身影,是程究。

他似乎打完电话处理好事情,正往这边走过来,他穿着黑色军靴,步伐稳健,仿佛蛰伏在原始森林的野狼。

江棠说:“你叫辛甘?这名字好特别。”

辛甘礼貌性笑了下,有点头晕,突如其来的不舒服,应该跟刚才那杯马奶酒有关。

江棠看出她脸色不太好,问:“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辛甘缓了缓:“没事,小小感冒,不碍事。”

“没事就好,高原气温变化无常,你刚过来可能不太适应,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动不动生病,还好有程究,他对我很照顾。”

辛甘眼神黯淡了几分,抿唇没说话。

程究大老远就看到江棠在和辛甘说话,他走过去视线落在辛甘身上,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睡觉。”

辛甘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是跟自己说话,才点头,淡淡应了句:“好,那我先回房间了。”

她身形瘦削,裹着暗红色的披肩,程究看了一眼她渐走渐远的背影,陷入几秒沉思,边上的江棠说:“程究,我怎么感觉你们俩很生分?”

程究:“嗯?”

“我觉得你们不像是亲戚。”

“谁说她是我亲戚了?”

“啊?”

程究从兜里拿出烟盒,牙齿轻咬,没有点燃,他抬头看夜幕,说:“不是亲戚。”

既然不是亲戚,那是什么?

江棠想问下去,可再问,便是越界。

前段时间家里给他打来电话,说是有个亲戚家的妹妹要去毕业旅游,偏偏哪里都不去,就想去北屿,位于国内西南边陲,拥有很多自然独特风光和野生动物保护区的一座成市。

他当时真以为是什么亲戚家的妹妹毕业旅游,结果等人坐飞机过来快到了,家里头又来电话,告诉他,不是亲戚,是和他从小没见过面的未婚妻。

……

辛甘回到房间没多久就开始闹肚子,上了几次后脸又白的跟纸一样,果然还是老毛病,乳糖不耐,吃了一点点奶制品就会腹泻,浑身乏力,甚至腹泻之后虚脱。

沈如心又打来电话,嘘寒问暖,问她和程究的事。

“还习惯吗?”

“还好。”辛甘躺在床上,一脸虚弱。

“怎么了?没见到程究吗?”

“见到了。”

“那怎么样?”

辛甘翻了个身,她怕跟表姐坦白想要解除婚姻的心思,这门亲事,是两家早早就定下来的,她还没出生的时候,两家长辈就约定好的,她要是提出解除婚姻,双方家里肯定都不好处理。

可她不想要一个没有感情的婚姻,程究不喜欢她,她能感觉到。

她说:“表姐,程究好像对我没那意思。”

“你们俩才相处多久,别急,来日方长。”沈如心又说:“不过他不去接你确实是说不过去,辛辛,这门亲事原本就是你爷爷临终前的遗愿,如果你要是真不喜欢他,表姐自然是支持你,站在你这边,你不要有压力,就当是旅游散散心,熟悉熟悉国内环境。”

表姐自知不能逼她太急,原本这门亲事就很荒唐,要不是这是辛老爷子的遗愿,辛甘父母也不会坚持两家的亲事。

“姨姨!”手机那端传来表姐五岁女儿可可的声音,软糯可爱,叫着,“姨姨,你什么时候回来看可可,可可好想你!”

听到可可的声音,辛甘露出久违轻松的笑容,说:“可可,姨姨过段时间就回去看你,你乖乖听妈妈的话。”

“姨姨,妈妈说你去找姨父了,姨父帅不帅?姨父会给可可买娃娃吗?”

这让她怎么说,八字还没一撇,可可就已经叫上姨父了。

辛甘笑了声,还是沈如心帮她把可可哄好,不然可可没完没了问个不停,沈如心最后说:“还是那句话,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感情的事情可以培养,但如果你觉得程究不适合,那这门婚事该取消就取消。”

还好,沈如心是站在她这边的。

……

辛甘一晚上都在拉肚子,实在不行了,隔天一早她穿了外套就出门,按照记忆找到了程究带她看病的那家小诊所,让医生开了蒙脱石散,那医生记得她,还问了下她还有没有发烧,她说没有,医生不放心,给她量了体温。

辛甘又被迫留下来量体温,医生再三确认没有发烧后才让她离开。

辛甘回到客栈吃过药就睡了一觉,醒了肚子空空如也,她仿佛经历一场大病,浑身都是汗,连忙洗了个澡,换衣服才下楼找吃的。

她刚走出去,就听到楼梯拐角处有人说,

“小十,昨晚江棠是跟九哥出去了?”

“好像是。”

“说实话,我怎么感觉她对九哥很上心。你还记得吗,上次出任务发生意外,是她帮九哥档了那发子弹。”

“别说她,换做是我,我也会帮九哥挡子弹。”小十表情严肃郑重,“你也不要乱说出去,让九哥听到了,削你。”

“我就和你说过,你别出卖我就成。”

“我是那种人吗,是不是兄弟,这样看我?”

赵缺又想了想,接着说:“不过辛小姐长得漂亮又温柔,声音好听,怎么从来没听九哥提起过。”

辛甘站在拐角处,听他们说话声音越来越远,似乎走了出去,没上楼。

等彻底没声音了,她才下楼。

辛甘抿唇,脸色依旧苍白。

老板娘不在客栈,服务员在擦桌子,她问道:“现在还可以点菜吗?”

服务员说:“你是要吃早饭吗?不好意思啊,今天厨房没师傅,他请假回家了,小孩生病,你要吃早餐可以到附近街上去吃。”

客栈不算特别大,都是当地人经营的,旅游淡季没什么客人生意,客栈为了压缩成本不会请那么多人工,所以做饭的师傅就一个,服务员也就两个。

辛甘只要拿上钱到街上买早餐。

她刚出门没多久,天就开始变了,一望无际的天际线黑压压的一片,广袤无垠的原野上有鹰在半空盘旋,街上行人匆匆,路边摆摊卖特产的摊贩赶紧收拾回家。

辛甘找到一家早餐店,点了一碗牛肉拉面在吃,味道清淡,牛肉份量足,她吃的很慢,没人认识她,多少自在了一些。

外头下起了大雨,她没带伞不能走,早餐店的老板也没催促她走,反正下雨,她就在店里多坐一会。

手机忽然响起,辛甘拿出来看到是本地陌生的号码,她不认识,接通后,听到那边传来江棠的声音。

“是我,江棠。”

辛甘问:“你好,你怎么会有我号码?”

“是程究告诉我的,我回来客栈找不到你,下这么大雨,你去哪里了?”

“我在外面吃早餐。”

“你没带伞吧,你在哪里,把定位发给我,我给你送伞。”

辛甘不好意思让她特地过来一趟,便说:“不用了,我等雨小一点就回去。”

江棠:“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迷路,辛甘,我这样叫你可以吗?你把地址给我,我去找你。”

辛甘想起刚才在客栈小十说的话,江棠帮程究挡子弹,那他们是一起并肩作战,并且出生入死过。

她想解除这场亲事,似乎找到了突破口。

如果程究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那一切好说。

“好,那麻烦你了。”辛甘淡淡说道。

江棠很快过来,她撑着伞,一头齐耳的短发,穿着修身的牛仔裤和皮夹克,走路姿势英气勃发,非常利索。

辛甘这才发现她个子很高,起码比她高了半个头,她才一米六六,江棠应该有一米七以上。

回去路上,辛甘跟她道谢,她笑着说:“不用跟我客气,我和程究很熟,我们俩不分彼此,你是程究的朋友,也就是我朋友。”

辛甘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江棠问:“程究昨天跟我说,你不是他亲戚,是我们搞错了,嗨,你怎么不早说,我以为你是他妹妹,还想叫你妹妹来着。”

她说完,辛甘心里隐隐觉得她话里有话,不然不会格外加重她和程究的关系。

辛甘猜测,她大概对程究有意思,得知她不是程究的亲戚,那便是没有血缘关系,再往深入了想,江棠在试探她和程究到底是什么关系。

女人的直觉一般都很准。

回到客栈,江棠后背的衣服都湿了,她把外套脱了,里面贴身的毛衣也湿透,辛甘便说:“江小姐,你到我房间换件干净的衣服吧,湿了衣服穿着会感冒。”

江棠说:“这样,那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

她们俩都很瘦,衣服尺码是差不多的,辛甘特地拿了件外套和毛衣给她,她就去浴室换。

辛甘昨晚吃过的药还剩了一些放在桌子上,被换好衣服出来的江棠发现。

“你拉肚子了?”

辛甘回答说:“嗯,现在没事了。”

“是水土不服还是吃错东西?”

“我乳糖不耐,昨晚吃了马奶酒,有点拉肚子。”

江棠连忙说:“走,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吃过药了,没关系。”

江棠说:“你跟我一样,我也是乳糖不耐,也不能吃奶制品,上次不小心吃了一点奶酪,上吐下泻的,差点出事,还是程究把我送去医院,你就更不能放松警惕,我还听程究说,你发烧了,更要注意身体。”

辛甘心里起了异样的感觉,江棠无时无刻都提程究,而程究连她的事都告诉江棠,看来真的跟江棠说的一样,他们俩很熟,非常熟的那种。

辛甘最后谢绝了江棠的好意,说自己没事,不用去看医生。

她态度坚定,江棠也不再好说什么,只是对她格外关切。

而程究有任务在身,有一周左右没来找过她,她就在客栈待着,没去其他地方。

她来这么久,连程究具体做什么都不清楚,只是知道他工作特殊,经常会有紧急任务,接到命令就要走,不能逗留不能犹豫,而且出任务的时候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谁也联系不上。

而江棠似乎是程究特地留下来照顾辛甘的。

辛甘不喜欢和江棠走太近,因为江棠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探究和打量,裸的,很明显。

而程究这边是临时接到了紧急的任务,需要到迁江追缉一伙凶犯,根据最新得到的情报,这伙人从边界线开车行驶进了沙漠区,抵达了迁江,迁江最靠近北屿,是他们负责的地界,他是最主要的负责人,全权负责这次行动。

执行任务期间,程究是无暇顾及在客栈的辛甘,所以他让江棠留下陪她,这次行动上级不让江棠参加。

他们一行人根据最新情报,便装潜入迁江的一处偏僻小镇,抵达的时候刚天亮,他们和当地的人对接,就住在当地提供的招待所里,刚到地没多久,程究召集所有人开会,拟定抓捕计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个小时后,终于确定了那伙人的藏身之处,他们躲在居民家里,挟持了当地居民做人质。

他们任务期间通讯设备是关闭状态,就连程究家里边都联系不上。

程家那边很关心辛甘到了北屿之后的情况,找程究问是问不出来的,于是程家二老就把电话打到了辛甘这。

一开始,程家二老只是简单询问,程究有没有和她在一起之类的,辛甘不会撒谎,如实把程究出任务的事情告诉了二老,二老接着说:“那你住在哪里,和程究一起吗?”

辛甘思考了会,说:“我在客栈住,他那边应该不太方便。”

“你一个人住在客栈?”二老的言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还好辛甘看不到二老的表情,二老互相对视一眼,气程究这个不开窍的玩意,说:“怎么可以让你一个女孩子独自住在客栈,辛辛,你别害怕,等程究出完任务回来,我这就跟他说。”

辛甘摸了摸头,觉得她住哪里都可以,而且程究也找了人照顾她,该做的都做了,她连忙解释:“程究找了人照顾我,我没事的,伯母您放心。”

程母叹了口气,心想肯定是辛甘帮程究开脱才这样说,“辛辛,因为程究工作特殊的缘故,我这才让你到北屿找他,和他培养一下感情,顺便劝他把工作调回来,本着这个念头,却让你在北屿吃苦,是伯母的不对,你也不用帮他说好话了,他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他性格。”

辛甘也叹息:“伯母,我……”

“你放心,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程母很快把电话挂了,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辛甘拨打回去结果占线,她拨了几次,依旧是占线,她没办法,只能对着手机无奈。

辛甘再见到程究是半个月后,她已经在客栈住了半个多月,江棠到后面不太愿意跟着她,就走了,准确说是回队里了。

程究回到客栈,见到她第一句话便是:“病都好了吗?”

他还记得她生病这事。

辛甘说:“已经好了,多谢关心。”

他的眉眼很深,五官硬朗分明,嘴角勾了一个弧度:“有件事得跟你说明,我前段时间出任务,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没关系,这是你的工作。”辛甘很平静,觉得她都来了半个月了,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刚好回来。

她走了下神,程究看在眼里,总觉得她心事重重,而且也没有表现很热切,似乎对他们俩的婚事并不关心。

他把这事归咎于她其实是个慢热的性格,所以不上心。

程究欲言又止,辛甘就问他:“还有其他事吗?”

程究笑了声:“这话我想问你,辛甘,我觉得你有事想和我说。”

辛甘也不慌,慢悠悠说:“我想了很久,的确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你说。”

客栈的旅行团从外面回来,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他们的导游拿着麦在说话,喇叭的声音很大,打断他们的注意。

辛甘回过神来,慢条斯理说:“我想和你解除这门婚事。”

程究面无表情,好半晌没说话。

辛甘心里发虚,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程究是十几岁的时候才从父母口中得知他有个未婚妻,很小,比足足小了八岁。

三年一个代沟的话,他们得好几个代沟。

他也没放心上,就当是父母茶余饭后的玩笑话。

可那女孩成年十八岁的时候,父母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她的照片给他看,当着他的面毫不吝啬夸赞照片上的女孩长得非常俏。

他对长得好看的女人没特别感觉,他对女人的要求不高,但一般说不高的,要求一般都高,比如他,他大学有谈过一个女朋友,要求简单,带出去不丢他的脸,不给他戴帽子。

跟正常男人没什么区别。

后来那女人有了更好的选择,而且他毕业主动申请调到北屿,她不愿意跟着他吃苦,他不强求,和平分手。

这场恋爱,无疾而终,他没什么所谓,说到底,因为不爱她。

像他这种男人不会轻易动感情,说到底薄情的很。

他没真的喜欢上过哪个女人,可正常男人都有需求,他唯一一次出现意外,是那次父母拿了辛甘照片给他看,照片上的女孩刚成年,清纯朝气,微微笑着,一张照片,都能让人感觉到温柔,温柔到他晚上忍不住脑子想的是她。

事后觉得自己不对劲,立刻赶紧把这念头掐掉。

再后来,就是几年后,他又从父母那听到了她毕业回国,两家打算让他们俩赶紧见面,婚前培养感情,到了合适的时机就把证领了。

当辛甘说完要解除婚事的那刻,他也没给准信,就回了句再说。

他没回队里,而是站在客栈门口抽烟,小十给他打电话,说:“九哥,你什么时候回队里,上头说要开个表彰会,叫你赶紧回来。”

程究淡淡吐出一口烟雾:“知道了,晚点就回去。”

“九哥,你这么着急回来就去客栈,是去看辛小姐吗?”

小十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敢调侃程究。

程究呵了声,小十立刻噤声,赶紧岔开话题:“我好像听到赵缺喊我,我先不说了!”

程究去找辛甘说他要归队的事,辛甘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让他进屋,说:“那你先回去吧。”

“没有其他想说的?”

她酝酿了几秒,说:“我过几天回去。”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眼前高出她一个个子多的男人呼吸重了重,他低头,眼神审度,锐利如狼。

“我还没答应,就这么不待见我?”

她分辨不出他的语气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程究,我们俩互相不了解也不熟悉,如果硬是因为两家定的娃娃亲而结婚,我觉得不太合适。”

她徐徐道来,跟他说明自己的想法。

“说实话,我怕会后悔和你在一起,到时候要是处的不好,对两家也是伤害,我们俩和平解决这事,以后两家人逢年过节还能相互礼来。”

“你说好不好?”

她说完,心里也打鼓,这些话她思付了半个多月,可她眼下看不懂程究的眼神。

程究轻笑了下,嗓音很有磁性,说话音色极低有辨识度,“你这都帮我决定好了还问我好不好?嗯?”

“我不是帮你决定,我只是……”

“你想悔婚。”

什么叫她想悔婚?

他们俩又没有感情,他们的婚事是父母那一辈定下的,定下的时候,她都还没出生,而且取消婚事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辛甘下意识抿唇,说:“就当是我悔婚。”

“可以,我送你走。”程究平静的问,“具体哪一天走?”

她声音变小,有些底气不足:“三天后。”

“成,到时候我来接你。”

程究没再说什么,他转身就走,背影冷漠。

辛甘回到房间没想到就这么容易说好了?

她不敢置信,程究这么好说话吗?

可这事她还不敢跟家里头说,只是先和程究口头上说好了,先解除婚事,但下一步要怎么做,她感觉到心里没底气。

……

程究开车回了队里,脸色发沉,心情不太好的模样。

他这副样子,小十见了都想躲着走,还没走几步,就被他发现,叫住了他。

“过来。”

小十欲哭无泪,在回头瞬间立刻变脸,强装淡定问:“九哥,你回来啦,这么早?”

程究拿了根烟咬着,痞里痞气的,他手里把玩一支金属质地的打火机,抬眸扫他一眼,说:“去哪里?”

“去赵缺那。”

程究:“……”

小十:“……”

四目相对,小十心里发虚,往后退了几步,嘿嘿摸头笑:“九哥,你怎么了?”

“要是你女朋友跟你提分手,你怎么做?”

“女朋友?我没女朋友……”小十不太好意思。

程究脸更黑了:“打个比方。”

“这个,那就分呗。”

“……”

小十怎么觉得程究的脸更黑沉了,他立刻改口:“不分不分,死缠烂打怎么都不分。”

程究抬腿给他一脚,“快滚。”

小十成功溜了,事后觉得奇怪,程究以前从来不会问这类话题,不过在队里都是一群男人,时不时会被问及终生大事,程究也不例外,他每次都不回答,故作深沉,而刚才居然问这么匪夷所思的问题……

……

小十把这事当成玩笑话和赵缺江阳他们一说就忘了,才半个小时不到,江阳就把这事告诉了江棠,还说:“阿棠,我觉得你危险了,我以前有听说,九哥似乎有未婚妻,是他家里安排的,这事没多少人知道。”

江棠对此事一无所知,“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

“我觉得九哥不喜欢被包办婚姻,不然干嘛一毕业就从墉城跑来北屿。”

江棠心里有底,说:“江阳,帮我个忙,去客栈帮我接辛小姐过来,就说是我请她过来。”

“你确定?”

“嗯,我觉得她就是程究的未婚妻。”

……

辛甘见到江阳,听他说了之后,就婉拒了,可抵不过江阳再三邀请,他还搬出了程究,说:“其实是九哥嘱咐我来接你,如果你不去,我也不好交差,辛小姐,你帮帮忙。”

辛甘路上还在沉思,为什么程究要让江阳接她,白天刚说好,没过几个小时又让人来接她,难道还有什么话要当面说清楚?

江阳是以程究的名义请到了辛甘,可到了他们队里,辛甘首先见到的是江棠。

江棠微微一笑:“辛小姐,不好意思,是我让江阳骗了你,说是程究请你过来队里,其实是我想请你过来聚聚,我觉得程究等会看到你,会很高兴。”

辛甘沉吟了一声,说:“我觉得你应该会错意了。”

江棠不明白她的意思,啊了一声,疑惑道:“什么意思?”

“我……”

辛甘刚要说话,身后传来程究的声音。

江棠热切上前和程究打招呼,说:“程究,你来的正好,辛小姐她听说你今天回来,很想见你,于是让江阳带她来队里找你。”

辛甘顿时僵住,不可置信回头看了江棠,而江棠对上她的视线,很快移开,跟没事人一样。

程究迫人的视线落在辛甘身上,说:“找我?”而他的眼神仿佛在问,她为什么会来这?

辛甘硬着头皮站着,没承认也没否认。

程究:“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可以随便出入的?”

辛甘被他凶了一句,彻底愣住,不知所措,有一丝慌乱。

程究也没留情:“说话,哑巴吗?还是耳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辛甘平白无故被他训了几句,她觉得难堪,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往后退了一步,站稳,说:“是,是我找你,不过现在没事了,抱歉,打扰了,那我先走了。”

话音落完,她转身就走,一点不带犹豫,步伐甚至乱套。

她也顾不上其他,只想离开这里。

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其他人站在一旁,偷偷互相交换眼色,明白程究脾气一来,谁也不敢惹,他们也不想遭殃。

而江棠和江阳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两个人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江棠说:“程究,你别生气,你跟辛小姐气什么,她一个女孩子,大老远从墉城来这里,她也不容易,我去和她说一下。”

程究蹙眉:“很闲吗?都滚回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江棠:“程究,我不是你的手下,我不听你的。”

“谁也别管这事。”程究的声音带着几分警告。

江棠脸色一僵,说:“你让辛小姐一个女孩子走,这里可没有客车可以让她回客栈……”

程究也不理会,拔腿就走。

江阳等他走远了,说:“怎么办,要是辛小姐跟九哥说了这事……”

江棠:“那就别让他们有机会见面。”

……

辛甘就算在国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也没这样被人平白无故欺负,尤其当众被程究凶,她来北屿又不是来这找罪受,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而那个江棠,她明明说是程究找她,到了地后,又说是她借用程究名义。

而程究二话不说,不分青红皂白就凶她,她心里委屈,自尊心极强,绝对不受这种气。

她要走,绝对不赖在他这。

辛甘到岗哨亭问路,有没有车可以回乌客小镇的客栈。

岗哨亭的值班哨兵说:“这里没有客车可以去乌客,你要坐客车,得步行半个小时到最近的车站,车站有客车可以到乌客。”

北屿疆域辽阔,镇与镇的距离很远。

四十分钟左右,辛甘真的就走到了车站,车站破旧,人声鼎沸,她到售票柜台买了一张车票,站在候车区等车。

客车到点,辛甘排队上了车,坐在靠近车窗的地方,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随着车子的启动,她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车站传来轰鸣的爆炸声。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车站浓烟滚滚,人群惊慌失措疯狂往外跑,一瞬间恍如人间炼狱,有小孩的哭声,有惨叫声,此起彼伏。

客车停住,司机和车上的乘客都被这一幕吓到了,还是乘客反应过来拿着手机就报警。

才过几分钟,不远处又响起一道惊天的爆炸声,那声音轰隆隆的,带着热浪朝爆炸的中心四周滚去。

辛甘跟着四散的人群下车,有人群在喊往外跑,她就跟着朝外面跑,脑子一片空白,心脏在狂跳,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种场面,毫无防备。

爆炸声一共响了三次,威力一次比一次巨大。

辛甘跑了出来,不敢停下,喘着气看着周围,四周都充斥浓郁的烟味,非常呛。

她跑了出去,实在跑不动了,回头看了一眼,车站深陷滚滚浓烟里。

有小孩和家里人走散了,站在原地揉着眼睛哭,捂住可怜,辛甘咬牙跑了过去,抱起孩子躲在安全区域外。

半个小时后,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

医院里,辛甘抱着小孩给护士处理伤口,她没受什么伤,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而她怀里的小孩是被爆炸波及了,手臂和脸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小男孩刚才还在哭,来了医院后就没哭,护士还夸他真勇敢,男子汉就该这样。

他听进去了,含泪点头。

处理好伤口,警察过来询问现场情况,辛甘也是现场目击者之一,她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警察,又问警察:“这个孩子跟他家里人走散了,你们能帮忙找一下吗?”

警察说:“我先登记一下他的信息,但是需要时间,我们人手不够,你能不能帮忙看一下?”

“可以。”辛甘看这孩子这么可怜,才答应的。

她给警察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又让孩子在医院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没有其他伤口后这才放心。

经过一番了解,小孩叫阿松里,五岁左右,是当地人,母亲和辛甘一样,都不是本地人,所以他会一点普通话,简单交流还是没问题的,但是有很重的口音,辛甘一开始听不太明白。

他家是十公里以外一个镇子的,他是跟母亲过来投奔亲戚的,现在母亲失踪,就剩他一个人,他眼神很恐慌,一直拽着辛甘的裤腿,也许是辛甘救了他,他很信任辛甘。

辛甘的手机和钱包在刚才爆炸发生的时候丢了,现在也找不到,她找警察帮忙,问可不可以送他们回乌客的客栈,她的证件行李都在客栈上。

警察委婉拒绝了,他们人手不够,已经很忙了。

辛甘只能说好吧,又问他借手机,她想找人帮忙。

可是她就认识程究,而江棠小十都是程究的人,她才被程究赶走,怎么会再找他帮忙。

没过多久,当地电视台来了记者报道。

辛甘带着一个小孩子,穿着打扮虽然不像本地人,也被记者采访上了。

她下意识抬手挡住脸,那镜头都快怼到她脸上了,她自己倒还好,就是阿松里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躲她身后。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那记者实在问不出东西,才去找别的路人采访。

天渐渐黑下来,辛甘问警察借手机打电话,她记得程究的手机号,手机掉了也没关系。

她打过去,接电话的人是小十。

小十听到她声音连忙问:“辛小姐?你去哪里了?”

“我这边出了点事,我想找程究,他在吗?”

“九哥他……”小十支支吾吾的,似乎有难言之隐,而是问:“你有什么事吗?”

辛甘原本就不想打电话找程究,但眼下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她说:“我有事找他帮忙,我手机钱包掉了,没办法回客栈,能不能借我点钱。”

小十赶忙说:“你把地址给我,我过去找你。”

辛甘给了地址,把手机还给警察,她道了句谢,牵着阿松里在医院门口边上等。

来的人是小十,他是开车来的,他看到医院这么多人,说:“辛小姐,九哥有事来不及,我送你回客栈吧,这小孩是?”

辛甘说:“他和家里人走散了。”

爆炸的事情说来比较复杂,辛甘没有跟小十说,她现在只想回到客栈。

小十知道她和程究闹了不愉快,也没有再追问,直接开车送回客栈。

到了客栈,辛甘很客气说谢谢,小十摸着后脑勺说:“不用跟我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对了,这手机先给你用,回头我再买部新手机给你。”

辛甘说:“不用,很谢谢你,”

小十也没多问,他还有事,把人送到客栈就开车走了。

辛甘带回来的阿松里打乱她三天后要走的计划,她得先把这孩子安顿好,才能放心离开。

而程究那边,她没再找过他。

阿松里也不爱说话,成天就待在房间里,他晚上会做噩梦,经常吓醒在哭,辛甘被吵醒,安慰他说:“没事没事,姐姐在。”

辛甘问他家里人的事情,他一问三不知,每次都摇头,她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隔天早上,沈如心打来电话,问她和程究的情况,她叹了口气,觉得这事迟早要说出来的,就跟沈如心坦白了。

沈如心在电话里头情绪激动:“辛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要是让你爸妈知道了,非得气死。”

辛甘:“我……”

“不行,我要跟程究谈一谈,如果他对你真没意思,也想接触婚事,那我没意见,但是辛辛,这门婚事是辛、程两家爷爷亲自拍案定下的,你要解除婚事,得让程究来说,不然罪人就是你。”

沈如心叹息:“不过程究对你的确不上心,没感情基础都是这样,辛辛,这样吧,你先回来,其他的之后再谈。我看到你那边前几天好像哪个地方发生了爆炸事件,你那不受影响吧?”

辛甘:“我没事,你放心,表姐。”

辛甘怕沈如心担心,没把爆炸时候她也在现场的事情说出来,能瞒着就瞒着。

报喜不报忧。

而且好不容易程究松口,她也不想多生其他事端。

警察那边很快给她消息,说这孩子的父母已经在爆炸中身亡,他们也通知了孩子家里其他亲戚,但是一直没联系上,简单来说,阿松里没有父母照顾,就剩他一个了。

这个消息太过沉重,辛甘不忍心跟他说,还是他自己问她,说:“我父母是不是不会来接我了?”

辛甘沉默了片刻,不忍心却也无可奈何。

阿松里哭了一晚上,虽然是男孩子,可他现在还只是个孩子。

辛甘问了下客栈老板娘,像阿松里这种情况的孩子,以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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